正文

15、冲动的惩罚 真疼

我是记者 作者:百里无忧


我终于下决心要买一部手机,而且要买部好的。

这话最早是闻天强在那瞎嘚嘚的,现在要泡好的女朋友,那就必须有手机,传呼肯定不好使。然后再给女友买个,实在没那么大实力,也得买个子母机固定电话,无线子机往女友手里一塞,没事在房间里接我电话吧,那才叫派。

这一年,手机更是稀罕物,光是入网费,就2400大块啊。

我主要是受不了刺激。

门打开后,进来的是俩警察,一个白白净净的,一看就像文职,另一个又黑又憔悴,像是那种熬宿办案的刑警。

我正准备解释下,虽然我和王妍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虽然是在五星饭店的标间里,床还有点乱。可是,我们之间是纯洁的战斗友谊,我们是正在探讨业务工作,只是有点跑题而已。

那白净的警察直接就冲到我面前,握着部手机的手对我指指点点:“身份证出示下。”

我也是经历了点小风小浪的,都被警棍电过档部的了,就你这点小威风,啊?

我还是有点害怕。

不过我表面上,那是一个声色不露,缓缓地从兜里掏出我的小蓝本。自从上回卧底当赌徒被误抓,我就决定了,即便是去直捣毒巢,我也得带着这小蓝本——工作证。

“哎呦,也是位记者啊!”对方都没有动手指,只是用手机做工具翻了翻我那保命的小蓝本:“还是电视台的,来头不小啊?这和小师妹练剧情呢?”

这时候王妍终于忍不住上来制止他:“小马,别闹了,这是电视台的宋记者。然后对我说,这是胜利分局的宣传干事,马大哈。后面的这位是西关庙派出所的,叫董大民。”

那位马干事将手机放到另一支手里,友好地伸出手,自我介绍:“我就马达涵,别听小王乱说,刚才和你开玩笑呢,别介意啊。”

我礼貌地握了下手,没给这个人正脸,直接看着董大民说:“我叫宋百里,你应该知道我。”

董大民眼睛一亮,大步走上来和我握手。

其实,我们俩才是真正的幸会。董大民,就是被我的报道救出冤狱的那位民警。我还记得他的模样,虽然是海贵人去采访的他,他也应该记得我。要不是我去麻将馆两次卧底暗访,又牺牲身体又牺牲色相的,还付出了残遭电棍屠戮的代价,他所在的派出所也不会被彻查,他的冤案也不知道还要黑多久下去。

说了一大堆真兄弟、真情谊之类的客套话,我们算是互相认识了。我也知道他们和王妍已经很熟了,是王妍托他们来查清楚男模特招聘的事,如今当然是搞定了,请王妍出去报道和采访他们领导。

我对采访领导一向不敢兴趣,电视采访是需要出图像的。虽然是个露脸的机会,但是对于不会说的人,那就是折磨。高秀才当年曾经创下过纪录,录一个派出所指导员的采访,录了一下午。又是反复教他怎么说,又是启发他说话的语气,后来干脆写在大白纸上放在摄像机后方让他念,还是念得笨笨磕磕的 。回来就只用上了10秒的一句话,高秀才还被老宁一顿批,说他是书读得太多都堵到茅坑去了,不懂得怎么启发采访对象。

记得高秀才哭丧个脸说,还怎么启发啊,一下午,发面馒头都蒸出来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高秀才遇到老宁,那基本就没什么还手之力。

我借口没带大机器,就和马达涵和董大民他们告别了。我觉得我素材足够了,而且精彩。我根本没意识到,我为自己犯下大错,迈出了庄严的一大步。

我今天不愿意去采访派出所的领导,关键是我看那姓马的就烦。他对王妍围前围后的,就像个护花使者,而王妍也一直拿着那姓马的手机玩弄个不停。

我心里想,不就是个破手机么,谁不能买啊。我那是没动那凡心,流行手机了就拿个手机,还整天个拿在手里像租来的似的,颓俗。

再俗,我这次也决定还把俗了。

我盘算了下,当时我每个月的工资800多,工作快两年了我也没怎么花,买个最时髦的爱立信788还是足够的,你马公安那不也就是个768么。比你大20,看我怎么压倒你。

回到台里,我就给跑电信行业的同事打了电话,编完了片子手机和手机卡就都送货上门了。水货的788,朋友价加上吐血价,还搂走我4200元,加上入网费,总共花了我6600大块。

交完了钱,没什么幸福感,就是觉得自己的人一下子变空了一样。谁的腰包被掏空了,谁不觉得自己有点没根没落的啊。

我没有想到的是,手机入网费在我买手机1个多月以后就取消了,当时我那个悔啊,差点没把咱们办公室的墙给挠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到后来曾经风靡一时的788沦落到卖铁块子都没人要了。

人只能往前看不是。

买手机虽然有点冲冠一怒的感觉,但是我反复在心里自己给自己开脱,我宋百里不时那种人,干我们暗访这行的,有部手机,那就是多了部保命的宝贝。

我给王妍办公室打了电话,告诉她我买了部手机,同时告诉她,不好意思,我今晚又要独家首发招聘男模特内幕的新闻了,你那报道只能是明天炒我的冷饭了。

王妍十分认真和我说,你稿子写完了么,你不采访派出所的人员就都弄清楚了?别犯机会主义错误啊,用不用大师姐费心劳力帮你审下稿子啊。

我说,不劳您大驾了,虽然我的工龄小,可是我的智商高。

我自己沉浸在疯狂冲动购物的*中,完全忽略了生命中潜在的危险。

我多年以来,总有种预感,但凡我买个新衣服添个什么新装置,那肯定有点什么右眼皮跳跳的事情跟着。

这一次,我却根本没有警觉

果然,第二天就应验了。

老宁又出差了,我一有灾星宠幸,他就出差了。

一大早,我就被副主任李丽给叫去,像东来顺羔羊肉一样给彻彻底底地涮了一顿。

李主任几乎把东江晚报拍到了我脸上!你说孩子丑点,你也不能往破相了整不是,我于是就下意识地躲了下。

似乎提前进入更年期的李丽同志,毫不保留地把我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数落:你还敢躲,我看你躲得过初一,能不能躲得过十五。反复和你们说,越是舆论监督越要搞清楚。你看看东江晚报的报道,在想想你自己写的那些,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我漫不经心地拿起东江晚报,只是粗略地看了下王妍的文章,当时我的脸就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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