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还没找你钱呢！”司机在他身后喊道。但是马尔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他必须离开那辆车。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即使他知道，这不会减弱他的恶心。通常他是在吃了药片之后有一阵会犯恶心，但是现在这种恶心是他刚刚和那个陌生人通电话造成的。

一个有着我名字的陌生男人？过着我的生活？

出租车停在了错误的一边。尽管他已经疲惫不堪，马尔克还是试着跑完与红绿灯相隔的最后一百米。他要穿过这个红绿灯去他的办公室。但是他刚跑了几步就犯了侧刺痛。以前他长跑10公里都没有问题。自从那次车祸之后，他的身体状况似乎就停在了癌症病人的水平。如今，又经历了种种怪事，这样的状态不足为奇。

康斯坦丁把马尔克整个的虚弱状态归结于免疫抑制剂的副作用。这个药剂是用来防止他脖子上的碎片被身体排斥的。“是你的心灵出了事，在不经训练的状态下就想跑个马拉松的心灵，出了事。”康斯坦丁向他解释说，想说服他去做个心理治疗。

马尔克把手压在一侧，试着在这阵疼痛中呼吸，就像他弟弟教他做过的那样。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孩子，经常要跑步逃脱地铁检票员，那是他们彼此之间产生仇恨很久之前了。

“我失去理智了。”他高声叫道。在这样的雨天，路上只有很少的人路过，不论是卖报纸的学生情侣，还是那一大家子外国人，都没有对这样一个摇着头喃喃自语的男人感到惊讶。在柏林没有人会惊讶。这个地方尤其不会有人惊讶。

“要么是我疯了，要么就是诊所里那些人对我做了些什么。”他对自己说。

在快到红绿灯的地方，马尔克路过一家药房。药房的窗已经关了，但里面的灯还亮着。他看了看表：21点57分。今天有夜班。橱窗上的一块牌子上闪着这样的字样。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生活中第一次有一样东西是正常工作的了。

他还有3分钟可以买药。马尔克按响了门铃，紧接着有一个男人提着一个塑料袋走到了他身后，点着了一支香烟。从玻璃门映出的影像里，他可以看出来，那个家伙的鼻子在流血。他顶多也就18岁，也许还更年轻。马尔克的镜像又消失了，在那个玻璃通话窗口从里面打开，一个疲倦的药房店员一句招呼也不打地点了点头的时候。店员手上还拿着电视机的遥控器，在这个不曾预料到的干扰出现之前，他就不断地切换着电视频道。马尔克掏出了塑料片，上面所有的药片都已经被挤压出来了。他把它递给那个男人，根据白大褂上的名字牌可以得知这个男人叫A·施泰尼。

“阿西门诺斯芬特？”他不相信地读着塑料片的背面，就像马尔克是在要海洛因一样，“你有医生开的处方吗？”

马尔克摇了摇头。直到现在他都是在换完绷带之后在诊所药房里拿到这个药的。

“从来没听说过。”药房店员一边说，一边穿着半开的鞋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柜台后面。马尔克听到一个金属柜子上的很多个抽屉被拉开然后又关上了。

“请你马上给我拿点阿司匹林和甲氧氯普胺药水来。”他在店员身后喊。

在他后面的半大小子不耐烦地哼哼，把烟雾直接吐进了他的脖子。

A·施泰尼放弃了寻找，拿着一个小药片袋走回窗口前。

“我看过了。我们没有那种药的存货。但是如果你明天再来一趟的话，我可以给你预订。”

该死。我等不到明天了。

药房店员把小袋子连同其他药放在了窗口的隔板上，接过了马尔克的欧洲通用银行卡。他已经顺手拿了一个刷卡器在手上，省得多跑一趟。

“不，只是有个磨蹭鬼在我前面。我马上就回来，宝贝儿……”

马尔克转过身看着那个小青年，他正在和女朋友通电话。

“……那我们就可以继续干了，好不好？”

继续干？干什么需要先把鼻子打破？

“你有另外的卡吗？”马尔克听到店员在问，又弯腰到通话窗口上。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