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克绝望地笑了起来，然而这个陌生人丝毫不放松。

“有没有人我可能为你联系一下的？”他的目光落在了马尔克的结婚戒指上，“你结婚了？”

马尔克笑得更大声了，也更绝望了。然后他猛地一下停住了，指着身后的门说：“不，我哪儿都不想去。我只是必须进这个门。”

这个穿西装的男人的微笑消失了。

“对不起。这我不可以做。陌生人在办公时间之外是不允许进入‘沙滩’的。但是我可以给你另外一个建议。我们现在开车去一个诊所……”

不。不去医院。

“……在那里你可以先安静下来，然后……”

不。我不想再去……不过……

“……医生会给你彻底检查一下……”

为什么不呢？那个诊所。

马尔克朝一边侧过身子，往街对面看过去。那个店员走到了门口，朝他喊着什么他听不到的话，可能是在说要拿到欠着的钱。然而这件事他只能事后再澄清了。说到底那个店员有他的信用卡。他可以明天去付钱。他口袋里剩下的15欧元刚刚够让自己从这里的荒唐状态里挣脱出去。

该死，我为什么没有记下那个护士的电话号？列安娜·施密特？

他根本没有真正用心听，在她说她自己的电话号码的时候。马尔克现在真不理解他半个小时之前居然打发走了一个身上带着15000欧元，还可以证明他身份的女人。

“好，你跟我来。”他抓住了男人的袖子。

“什么？去哪儿？”男人试着甩开马尔克，但是马尔克死死攥住了他的雨衣。

“我们去警察那儿。一起去。”

“绝不。”

“就要去。我们要做的就是这个。然后我们倒要看看，我们两个人中谁是需要医生治疗的。”

“我说不去。不要又这样。”

马尔克有一刻是那么混乱，以至于他松开了男人的袖子。

“又这样？”他重复道。

“我一整天都和这些条子们打交道，正高兴摆脱他们了呢。”

“警察已经来过这儿了？”马尔克指着“沙滩”的入口，“在办公室里？”

“当然，你仔细看看我的脸。”那男人把雨衣帽子掀开，“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是啊。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看出来。

“你今天没有读新闻吗？”

“没有。怎么了？”

“你是幸运的。那你就没有看到尤利娅出的事。”

“尤利娅？”

“在诺伊科隆露天游泳池自杀的那个女孩子。”

那个男人又把帽子更紧地兜住头，以长得太高的男人经典的鸭步走向了他停在街边的车。

马尔克站着，觉得随着那个男人离开，他生活中又有一部分离自己而去。

“她出了什么事？”他在男人身后喊，“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男人的手已经放在了车门上，不过还是最后一次转过身，用疲惫的眼睛看着马尔克，双眼显出那么深邃的悲伤，那是马尔克很少见到的。

“我还是他妈的又没阻止不幸发生。”那个男人一边说，一边踢着自己车的轮胎。他的声音几乎完全被他身后呼啸的车流所吞没。

“尤利娅还是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