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任中场球员(6)

第四只手 作者:(美)约翰·欧文


这些较扎贾克技逊一筹的家伙,竟为他的六岁儿子郁郁寡欢而额手称庆,不但冷酷无情、毫无慈悲心肠,且这位杰出手外科医师的同事们,还犯了一个自以为是的错误,他们怎可认定那孩子会“越来越消瘦”?鲁迪满肚子都是维他命和柳橙汁,他喝水果泥冻饮(多半是冷冻草莓加香蕉泥),而且每天努力吃下一个苹果或梨子。他吃炒蛋加烤土司;小黄瓜上头要是浇了番茄酱,他也吃。他不喝牛奶,不吃肉、鱼或乳酪;偶尔对优酪乳展露审慎的兴趣,只要里头没有一粒粒疙瘩。

鲁迪诚然体重过轻,不过只要做少量的规律运动,或者根据健康原则在饮食方面做点调整,鲁迪就能和任何一个小男孩一样,有正常普通的外型。这个孩子特别乖巧,不光是俗话说的“好孩子”,更是公正又厚道的典范。他只是被母亲恶整瞎搞,她致力破坏鲁迪对父亲的感情,差一点得逞。毕竟,希尔德雷德有整整三个星期的时间,可以对心灵脆弱的六岁儿子下工夫,而扎贾克却是每隔三周才能在略多于四十八小时的时间里,抗衡希尔德雷德的不良影响。由于希尔德雷德很清楚扎贾克医师过度崇信耗费体力的运动,遂禁止鲁迪放学后去踢足球或溜冰,这孩子只好猛盯着录影带看。

希尔德雷德还同扎贾克在一起时,有好几年因为要保持身段苗条,把自己折腾到半死不活。如今她乐于丰满,说这样“比较有女人味”,她的前夫光想到这句话,都觉得作呕。

不过,鲁迪他妈最无情残忍的,莫过于一心一意要让儿子相信,他的父亲并不爱他。希尔德雷德乐于向扎贾克指出,这孩子每次从父亲家度完周末回去,总是愁眉苦脸的。希尔德雷德从未想到,这是因为鲁迪一回家,都要遭她逼问的缘故。

“那里有没有女人?你有没有碰到什么女人?”她劈头就问。(那儿只有美狄亚,还有一大堆鸟。)

几个礼拜没见着自己的孩子,一旦见到了,难免会想给孩子礼物,可是扎贾克一买东西给鲁迪,希尔德雷德就会对儿子说,他父亲是想用钱买通他。再不然,她会用以下的句子来展开母子谈话:“他替你买了什么?轮滑鞋!你多穿几次,轮滑鞋就会滑脱,他铁定是想害你脑袋开花!而且我看他八成一部电影也不让你看,说实在的,他只需要侍候你两天三夜,你一定相信他会拿出最佳表现,会以为他会努力一点。”

不过,问题在于,扎贾克努力过了头,父子相处的头二十四小时当中,他狂乱的精力,叫儿子招架不住。

美狄亚一见到鲁迪,激动欲狂不亚于扎贾克,这孩子却不为所动--起码比起那条好似发狂的狗儿来。虽然屋里到处都有这位手外科医生悉心张罗布置的痕迹,为了显示他决意要让儿子过得开心,可鲁迪对父亲却似乎彻头彻尾抱有敌意。他经过灌输,练就出敏感的心灵,不必费劲便可辨识出父亲不爱他的事例,可是他却连一个例子也没见着,于是每回父子同度周末,一开始他总是一肚子困惑。

每到星期五那天晚上,扎贾克医师往往除了煞费苦心想逗儿子开口讲话以外,其他什么事都没法做。即使在这个可悲的晚上,鲁迪也很喜欢一项游戏,这个游戏是扎贾克自己发明的,身为人父的他对此深感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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