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灵福想，这正是狄克的一贯作风。这位新闻总编辑口中的“相关资料”，指的其实是与妇女会议风马牛不相干的东西，可以用来好好地嘲讽一下妇女前途这事儿。

“听说东京有儿童春宫行业，”狄克告诉帕特里克，“也有雏妓，据说这是近来才有的事，方兴未艾，说它即将开苞，会不会有点难听？”

“这又怎么样？”华灵福问。他晓得这也正是狄克作风，这位总编辑从头到尾对“妇女的前途”都没什么兴趣，日本主办单位要华灵福去--狮人录影带在日本有创纪录的销售成绩，狄克趁机派灾祸人到日本扒粪。

“当然，你必须小心行事。”狄克接着讲，他警告帕特里克，电视网方面要是播出有“曲解日本人”之嫌的题材，则会被批评是在从事“带有种族歧视的毁谤”。

“明白了吗？”狄克在电话里问华灵福，“曲解日本人……”

华灵福叹了口气，然后依惯例表示，另有更深入、更错综复杂的题材。“妇女的前途”会期一共四天，议程却统统排在白天，晚上未排任何活动，连晚宴也没有，帕特里克纳闷个中缘故何在。

有位请华灵福在她的米老鼠Ｔ恤上签名的日本少女，听说他猜不出原因，似乎非常惊讶。晚间之所以没有会议相关活动，乃是由于女性晚上“理应”待在家里，陪伴家人。在日本要是把妇女会议排在晚间，势必没有多少女性能够参加。

这不是很有意思吗？华灵福如是问狄克，可是这位纽约新闻部总编辑叫他别自作主张。虽然这位日本少女十分上相讨喜，但是这个纯新闻电视网不准播出米老鼠Ｔ恤的画面，他们和迪斯尼公司有过嫌隙。

到头来，华灵福获指示说，只要拍与会妇女的个人专访画面即可。帕特里克心里明白，狄克逐渐放弃这条新闻。

“看看有没有一两个女的肯对你言无不尽就行了。”狄克最后这么交代。

华灵福自然而然率先设法安排与芭芭拉·弗雷，也就是那位德国电视记者，做一对一的专访。他在饭店酒吧里走向她，她好像是形单影只，帕特里克压根儿没想到，她可能在等人。这位德国电视第二台主播，在荧幕后和在幕前一样美丽，然而她客气有礼地拒绝受访。

“我当然知道你服务的电视网，”芭芭拉·弗雷圆滑地表示，“在我看来，他们不可能会对这次会议做严肃的采访报道，你觉得呢？”她话仅于此。“华灵福先生，我为你的手感到遗憾。”芭芭拉·弗雷说，“那件事真是可怕--我非常遗憾。”

“谢谢。”帕特里克回答。这位女士既诚恳又有格调，不管是弗雷女士或者其他人，统统都不认为华灵福服务的这家二十四小时国际频道，称得上是严肃的电视新闻；比起芭芭拉·弗雷，帕特里克·华灵福也不够严谨，弗雷女士和华灵福先生都晓得这一点。

这家饭店酒吧里坐满了生意人，大饭店酒吧间多半如此。“看，那是狮小子哎！”华灵福听见其中一人说。

“灾祸人！”另一位生意人叫出声来。

“你不要喝点什么吗？”芭芭拉·弗雷以怜悯的语气问帕特里克。

“呃……好吧！”无垠又陌生的郁闷感沉甸甸积在他的心头，他点的啤酒刚送到，弗雷女士等候的人也来到酒吧，是她的丈夫。

华灵福晓得他是谁，他名叫彼得·弗雷，是德国公共电视第二台一位很受推崇的记者，不过彼得·弗雷做文化节目，他太太则从事他们所谓的硬性新闻。

“彼得有点累了，”弗雷女士亲昵地揉搓丈夫的肩膀和颈后，“他为了要去圣母峰，正在受训。”

“我想，是为了做节目吧！”帕特里克羡慕地说。

“对，不过为了把节目做好，我得爬一小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