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个肿瘤位于大脑深处，同时贴近脑中的一条静脉，手术难度非常大。如果由当时的他来做手术，成功率绝不超过百分之十。他胆怯了，最后提供了一个相对手术来说危险度比较低的治疗方案， 那就是先行药物控制治疗，等有朝一日实在不行再另行手术。为了挽救暗恋情人，盛隆把所有事情都放下了，从此专修脑外科。可当他在脑外科有所突破时，却不料出了车祸，意外身亡，死前还念念不忘要为沈倩倩治疗……

这个梦太真实了吧！ 程龙揉着还在发疼的脑袋， 心中咒骂着这个贼老天，折磨了他几晚还不够，连他小歇一下也不放过。这个梦比之前那个血腥的梦更不爽，梦见死去的人晦气不说，最后还搞得他的头如撕裂般疼痛，这样下去他绝对会发疯的。

“喂，我说大明星，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一大早的大声鬼叫，是不是想吓死我们呀？ ” 程龙睁开眼一看，对面的余晓香嘟着小嘴，小手不停地轻拍着心口，一对熊猫眼正狠狠地瞪着他。此时天色已大亮，一些实习医生也早来了，看到他们此时正惊愕地望着

自己，他连忙道歉：“Sorry， I’m'not'intentional.” 鸟语？程龙刚说完，就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自己不是最恨英文的吗，怎么不经意地就说出英语来了？

“切，一点诚意也没有，还好姐我英文早过六级了，听得懂。”余晓香丢给程龙一个卫生眼，喃喃地转过身继续敲打她的键盘。

“不好意思，刚才做了个梦，被吓到了。”程龙见其他人好像还有那么一点不善罢甘休的样子，连忙再次道歉。他不想跟这些人闹什么矛盾，他现在的要务就是整理整理这个梦，还有就是弄清楚自己为什么忽然说起英文来了。

“切！ ”众人一哄而散。大家和他平时虽然没有什么来往，但同在一个科室，点头之交还是有的，没有必要为这点小事伤了科室的和谐。

这个梦太恐怖了！就是现在回想起最后那些记忆压过来的片段，脑袋还是疼痛欲裂，仿佛这不是梦，而是真的发生在他身上似的。不行，不能再想了，越想头就越疼，得清醒一下才行。程龙站起来，想去洗手间，刚踏出第一步，就发现自己双脚发软，好像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运动。如果不是一只手快速地扶住桌子， 估计那两脚都支撑不住他上身的重量。做个梦都能把身子弄得这么虚弱，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他站了许久才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在冷水的刺激下，人也精神了很多。

“大明星，美梦做完了，就马上过来看一下这个病例记录行不行，主任说由你负责胡大富的术后手术记录的。” 程龙刚回到办公室就听到余晓香喊他了，不由地苦笑一声。这个余晓香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有点大声，他想听不到都难。

“我来吧。”答应过李秋什么，他可没有忘记。他走过去接替了余晓香的位置，在他的印象中，这好像还是余晓香第一次叫他帮忙的。

“别挑剔太多呀，我花了整个晚上修修改改才写好的。还有，你睡觉时主任过来给胡大富开了医嘱，你自己看看吧。我好累，先去洗一下脸了，回来再审问你。”余晓香说完，倩影飘飘地转身离去。

“嗯。”程龙随口应了一声。听余晓香这么说，才记起病人手术之后，还有术后医嘱的。平时他实习的时候都是导师开的医嘱，如今导师不在，就剩他这个主刀手术的最清楚病人状况了，理当由他开术后医嘱。看来，自己最近几天真的被那梦搞得魂不守舍了，又出现低级失误，还

好吴艺珍医师不在，不然又要被她臭屁了。程龙暗暗地责怪了一下自己，在电脑上打开胡大富的手术记录，第一就看到李秋老主任所要求的术后诊断。没有意外，同术前诊断一样，也不知道是余晓香手术当场没有看出来，还是已经受到老主任的嘱咐了。余晓香从洗手间出来， 有几个女实习生围住她， 笑嘻嘻地谈起悄悄话来，不时还往他这边瞧几下。程龙意识到可能又在说他的事了，不由地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真的这么厉害？ 不会是你吹吧……”

“就是，他跟我们一样都是实习生而已，真能主刀开胸手术，不相信……”

“骗你们做什么，当时……手术开始不久，沈导师忽然……接着他……

然后……最后……”

“怪不得你说主任让他负责……原来是……”

……

最后，谈话中还加入了几个男同胞，女孩八卦还情有可原，可连男孩子也八卦了，这叫什么世道。程龙看得连连摇头，前几天的那些小失误可被她们拿来娱乐了，还好今天不是笑话自己。她们只是在听余晓香描述那个手术的情况，程龙听了无趣，抬头看看墙上的闹钟，还有半小时才上班。闲得无事，他就把胡大富的手术记录从头看了一遍。余晓香写的那个手术记录还算中规中矩，没有什么遗漏，该写的都写上了，可以说完全符合病例书写的基本要求。可是这记录现在在程龙眼里，却有着不少缺陷。他边看边修改，一路下来硬是把整个记录改得完全变了样。最后翻开胡大富的术后医嘱，医嘱上并无不妥，只是他觉得换一下医嘱对患者的恢复会更好。

实习生是不能擅自开医嘱的，可是程龙觉得，自己的处方比现在的医好很多。他刚想是不是要修改一下，余晓香忽然从背后靠上他，把他吓了一跳，修改医嘱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在这个科室里，他也就和余晓香比较熟。同为一个导师门下，不熟哪方便她办事他偷懒。可他从没有和余晓香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连忙推开她，嚷道：“干什么，想揩油啊？ ”

“切，揩谁的油也不会揩你的。”余晓香似乎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又靠了上去，整个脸蛋都凑近了程龙的耳边，神秘兮兮地问道：“我说大明星，

到现在就不用骗我了吧。说吧，主任都跟你说了什么，跟我说说。”

“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八卦，这个不关你什么事吧。”程龙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可说的，他们的谈话并无多少实质内容。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我可是你的助手！要不是我，你一个人能完成那个

手术吗？ 不能吧，所以……你还是告诉我吧！ ”见程龙还是不肯说，余晓香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程龙挖了挖耳孔，示意余晓香的嗓音震到他耳朵了。余晓香后退了一点点，紧追不舍，用杀人般的眼光盯着程龙，威胁道：“快点告诉我！ ” 程龙不紧不慢地说：“是不是告诉你之后， 你就可以神气得把第一手消息跟你的姐妹分享？ ”

“当然……” 见程龙脸色不善， 余晓香连忙改口道，“当然不会乱说的， 呃，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信你才怪！ 再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程龙起身让了一下位置，指着电脑对余晓香道：“胡大富的术后记录我已经修改好了， 剩下的你自己看着

办吧。”

“你修改了？ ”余晓香走上前，打开胡大富的术后记录，一边看一边喊道，

“天啊，你也太狠了吧，我一个晚上的心血全被你改没了……” 余晓香声音越来越弱，直至看完了短短一篇术后记录，她张大的嘴巴还

没有合拢起来。不是修改后的术后记录不好，而是太完美了！余晓香相信，就是让沈倩倩来写这个记录，也没法跟这篇相比。“我哭……你太残忍了！ ”余晓香垂头丧气，哭丧着脸。她大喊大叫的行

为，引来众人异样的眼光。

程龙有点尴尬，吞吞吐吐地道：“没有那么严重吧，我不过才修改了一点！ ” 早知道你会有这么大反应我就不动手修改了，其实如果你不叫我，我犯得着吗？ 原本只是随便瞧瞧的，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修改，怎么就糊里糊涂修改了呢？可是自己到底修改了啥，程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不记得了， 自己还没有睡醒？

“我写的没有那么差劲吧。”自己以前在别的科室实习，也写过病例记录的，各个导师都觉得可以。程龙抢过鼠标，重新仔细地看了起来，没有什么不对。

“差劲？这个也叫差劲！你还要不要人活了，呜，太伤自尊了。”余晓香差点抓狂。

“那就是好了？ ”

“废话，早知道你这么能写，我就不写了，光靠你写就够了。不管了，以后沈老师的病人全由你来写，你偷懒了这么久，也该轮到我了。”

“这样不好吧。”迷迷糊糊地写了个记录，却揽下了苦差，程龙想着手挽救一下。

“什么不好？ 就这么决定了！ 要不你跟沈老师说你不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