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三节课,我满脑子都在想如何说服特雷弗,间隔着开小差到我的亚历山大身上。我在笔记本上写下我们的名字——瑞文·麦迪逊×亚历山大·斯特林,永远的真爱——还用黑色玫瑰围绕起来。
午餐铃声终于响起,我没有去露天看台和贝琪“夫妇”碰头,而是在学校里搜寻特雷弗的身影。
足球场、健身房或者那些足球队员通常聚集着吃他们的面包夹午餐肉的阶梯上,都看不到特雷弗。
“特雷弗在哪里?”我问一个正在系鞋带的拉拉队队员。
她用不屑的眼光将我上下打量一番,看着我的眼神,似乎她是女王,而我是斗胆闯入她皇宫的奴隶。她拾起红白色的拉拉队彩球,转身离开,像是已经在我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一样。
“你见到特雷弗了吗?”我又问了一遍。
“他在家。”她不耐烦地喊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本来也是可以待在家里的咯。”我对着自己喃喃道。我今天来学校的唯一目的就是来找他。
她的眼睛朝我转了转。
我瞪回她,想象如果我真的是吸血鬼,那会怎么样。我会变成一只可怕的蝙蝠,对着她一个俯冲,让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然后飞到她梳理得完美的棕色头发里一阵乱扯。
“他病了。”她终于说了出来,仔细审视着我,似乎我在散播传染病菌。
病了?麦特说特雷弗昨晚看起来很苍白,而且觉得不舒服。我的脑子转得飞快。是什么让他生病了?太阳光?大蒜?也许露娜和贾格尔已经成功地将他拐骗到杜斯维尔墓地去,而特雷弗现在可能正躺在一具红白色的棺材里了。
我必须马上行动。
我人生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溜进溜出”上——我家、本森山大宅、杜斯维尔小学和中学。现在对于仍然是一个普通人类、不能变身成蝙蝠的我来说,要出杜斯维尔高中校门,正常地走、爬或者钻,都没有用。
里德校长雇用了保安在学校的出入口巡逻,并且记录外出午餐却没有回校的学生的名字。杜斯维尔高中越来越像阿尔卡特拉斯岛上的监狱了。学校董事会巴不得用冰河和鲨鱼包围着学校。
看来,我不得不想办法大摇大摆地走出校门,而不是偷溜了。
我打开威廉护士办公室的门,看到三个小孩在等待室,一个喘着气,一个在咳嗽,还有一个猛打喷嚏,三个人一起看着我,仿佛都在说“我才是病得最厉害的那个”。
我意识到这样等下去可能比等待放学的时间还要长。
我在“奥利维亚流浪者”日记本上匆匆写下东西的时候,威廉护士,墙上宣传健康的海报女主角,走了出来。因为最近的流行性感冒和季节性过敏,威廉护士已经对挂着鼻涕的鼻子有点无动于衷了。而她自己,更像是刚从健身房出来,而不是检查室,估计她的二头肌一用力,就可以把绑在手上的血压计绷带撑得断开。
“特迪·勒纳,”她从一张表格上念道,“轮到你了。”说着,亮出一个高露洁广告版的笑容。
“我需要马上看病,”我打断道,捂着胃站了起来,“我想我等不下去了。”
特迪看着我,他的鼻子和驯鹿鲁道夫一样红,而且喷嚏连连。我几乎觉得有点内疚了,但是我知道特迪需要的只是一大盒纸巾和一碗鸡汤。如果我不能尽快赶到特雷弗·米歇尔那里,小镇将会连一滴鲜血都找不到的。
“好吧,瑞文。”
威廉护士和里德校长一样,一口就可以叫出我的名字,因为我在他们俩的办公室里出现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我跟着她走进办公室——一间小无菌室,桌子上摆着普通的检查口腔用的木板棒、邦迪创可贴、加长的棉签,房间里还放着一张蓝色的帆布床。
我坐在威廉护士桌子旁边的一张铁椅上。
“我从早上起床后,就一直觉得冷。”我撒了个小谎。
她用一个小手电筒检查了我的眼睛。
“嗯。”她没说什么。
她拿起听诊器。
“深吸一口气。”她说,将听筒放在我的胸部。
我慢慢地吸气,然后假装打了个喷嚏,接着一阵凶猛的咳嗽,我觉得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了。
她拿着听筒的手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