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用学校发生的事情来吸引他们的注意。我告诉他们,玛莉特小姐因为缅宁先生拒绝点燃学校里的暖炉,而与他大吵了架,她骂他是个缺德没良心的人。
她说的没错。除非操场上的小水塘结冰了,或是我们的手冻得无法写字了,他才会勉为其难地把暖炉点燃。他还反骂回去,说他会斟酌适当时间点燃暖炉,更何况受苦也是人生的一部分,对孩子有帮助。查理和茉莉表现得很有兴趣,但是我看得出他们根本不想听。有一天我们一起到河边去,我一转头看见他们俩手牵手往水草的方向走去。我们以前也会牵手,而且常常是三人牵在一起。所以我马上知道这回的牵手意义不同。当我看着他们牵着手渐渐走远,我的心突然一阵抽痛。我想那不是愤怒或嫉妒,而是一种剧痛,一种深沉的哀伤。
我们的确还在继续着三人行,但是次数太少而且间隔太远。我想起看到黄色飞机的那天。那是我们三个第一次看到飞机。我以前曾听人家说过,也看过飞机的照片,但是直到那天为止,我都还不认为飞机可以真的飞上天。你必须亲眼看到才会相信。当时茉莉、查理和我在溪里捕鱼,幸运的话,也许可以抓得到褐鳟,我们不能再抓鲑鱼--这是我们答应妈妈的。
那是一个夏日的傍晚,我们正准备回家时,听到远远传来引擎的声音。刚开始我以为是上校的车--那辆劳斯莱斯是附近惟一的座车,但我们很快发现引擎声不太一样。那引擎断断续续地嗡鸣,像极了千百只结结巴巴的蜜蜂。而且这声音不是从路上传来的,而是来自我们的头顶。在上游的一群鸭子被吓得不断地飞拍水面,并发出一阵急促的嘎嘎声。我们跑出树林以便看得更清楚。是飞机!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架飞机如大黄鸟般笨拙地盘旋在空中,机翼还左右摇晃不定。从机舱座,我们可以看到带着护目镜的飞行员正往下望。我们热烈地朝他挥手,他也挥手回应我们。然后飞机慢慢低降下来,在水草栖息的牛群连忙四处逃散。那架飞机着陆时机身激烈地晃动,一路晃到距离我们五十码远的地方才完全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