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员并没有下飞机,他招手示意要我们过去。我们一点也没有犹豫。"最好不要关引擎!"他的吼声透过引擎的巨响传过来。他摘下护目镜,脸上堆满笑容。
"不然那烂东西可能永远也发动不了了。听着,我想我有点迷路了。上头的那座教堂是不是拉孚教堂?""不是,"查理大声地喊,"那是伊朵斯雷的圣詹姆士教堂。"那名飞行员低头看着手中的地图。"伊朵斯雷?你确定?""是的。"我们大叫。
"糟了!那我真的迷路了,还好我停下来了,是吧?谢谢你们,我得走了。"他戴好护目镜,笑着对我们说:"接好,你们喜欢薄荷糖吧?"然后伸手丢给我们一包糖果。"再见啰,"他说,"你们后退站稳,我走了。"然后飞机又摇摇晃晃地往篱笆冲去,它的引擎发出间断的声响。我原以为它无法即时离地,但它成功了,它离去之前轮子擦到篱笆顶端。接着,机身来个急速回转,飞机竟朝我们开来。我们根本没时间逃,惟一能做的就是把头埋在野草里。我们感觉一阵强风从头顶呼啸而过。当我们还抱着头时,他已经攀高飞过树丛了。我们还看到他笑着对我们挥挥手。他的飞机越过伊朵斯雷教堂,渐渐消失在远方。他走了,留下我们在沉默中喘息。
之后,我们躺在那丛长草上良久,一面看着天空惟一的云雀越飞越高,一面含着薄荷糖。查理把那袋糖果平均分配,每人分到五颗,当然少不了大个儿乔的份。
"这是真的吗?"茉莉喘了一口气,"真的发生过吗?""我们拿到了薄荷糖,"查理说,"代表这一切确实发生过,不是吗?""从现在起,只要我吃薄荷糖,"茉莉说,"或看到云雀,我一定会想起那架黄色的飞机,还有我们三个现在的感受。""我也是。"我说。
"我也是。"查理说。
大部分的村民都看到了那架飞机,但是飞机着陆时只有我们三个在场,只有我们跟飞行员说过话。对于这点我感到很骄傲--也许太过骄傲了。我逢人就说这件事,故事编了好几个版本,并且把薄荷糖拿给人看,以证明我说的句句属实。但是一定有人跑去向缅宁先生告状,在课堂里他走到我面前,不问青红皂白要我掏空自己的口袋。口袋里剩下三颗珍贵的薄荷糖就这样被缅宁先生给没收了。然后他擒住我的耳朵,把我拉到讲台前,用特殊待遇--长尺边缘敲打我的指节六下来处罚我。当他处罚我时,我狠狠地瞪着他的眼睛不放。虽然这并不能减轻疼痛,也无法让他因此对我感到抱歉。但我这种赌气式的反抗,的确让我在走回座位时心里好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