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黑暗的子民 第八节(3)

黑暗的子民 作者:(美)东尼·席勒曼


除非你可以提供更多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否则实在无法找到她。能否告诉我们她的年龄、出生地、家庭情况、父母和兄弟姐妹,她在哪儿受过教育、在哪儿结的婚,或者任何关于她过去的信息?如果没有这些资料作为线索,实在没有希望可以找到她。

没有希望可以找到她。科尔顿过去一直住在俄克拉荷马州,用着弗莱这个姓。他开车去过贝克斯菲尔德,在高速公路上撑了两天两夜。在内华达州,他确定了他的姓有可能不是弗莱。可能会是马朵克斯,但不是弗莱。他对弗莱的印象仅限于一张圆圆的深肤色麻子脸,顶着个圆滚滚的大肚腩,还有一张看起来总是闷闷不乐的嘴。那时科尔顿和他母亲跟他住在圣何塞,科尔顿在那里上学时用的名字是科尔顿 弗莱。他曾以为弗莱就是他父亲,但或许他的父亲是个姓马朵克斯的人才对。不过科尔顿完全不记得有姓这个姓的人。在拉斯维加斯西部,他决定为自己选择一个较不起眼的姓氏,直到找到母亲,向她确认自己真正的姓为止。她会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谁,祖父母是谁,以及他的家是怎样的。他的家应该在一个小镇里,科尔顿想,会有一块立着家庭成员墓碑的家族墓地。找到她后,她就可以解释清楚他到底是谁了。而在那之前,他得挑一个过气了的姓氏来用。于是他选了沃尔夫这个姓。

丁烷燃烧器上煮着的咖啡已经咝咝地响着并开始往外溢了,高速公路上经过的卡车发出的喇叭声穿透拖车的铝制墙壁传进屋里。科尔顿却没有留意任何一个声音,他在回忆他重返贝克斯菲尔德故居时的情形。开门的是个墨西哥女人,不过她不会说英语,跟他说话的是她的女儿。她完全不知道一个金发蓝眼、身材纤细,名叫琳达 贝蒂的女人,也不知道一个身材粗壮,名叫巴迪 肖的男人。他眼前似乎就能看到那女孩,紧张地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他仿佛能看到每次离开走廊时都能看到的破碎的水泥台阶 还是老样子,跟他十一岁时一样。那时每当巴迪 肖和母亲喝醉酒,他就坐在那儿,等着巴迪去睡觉了才偷偷溜进门。

科尔顿曾开着他的小货车回来过,当时他站在他的小货车旁,回头看着那个房子。记忆中的那片稀疏的草地已经没有了,玻璃窗被换成了合板窗。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变化了。上一次看到这所房子是在他十二岁生日的第二天,那是他最后一次回家。他在学校里认识的一个男孩告诉他,他以后不能再回那个房子了。于是他走回家想看看巴迪 肖酒醒了没有,肯不肯让他进屋,却发现房子空了。他从窗户看进去,妈妈挂在厨房里的平底锅不见了,摆在卫生间里的化妆品也没有了。但是在他睡觉的房间,东西还都乱七八糟地放着。床上的睡衣不见了,但妈妈不知在哪儿买给他的蓝色夹克还挂在衣架上。他的书和帽子也还在。他打破一扇窗户爬进去,慌乱之间划伤了手。除了他们搬进来时就有的旧家具和他的换洗衣物以外,其他一切都不见了。

科尔顿 沃尔夫不安地在躺椅上翻转着。那种遭遗弃的凄凉感又一次席卷而来,那是种迷失、混乱和被排斥的感觉,伴随着惨淡而绝望的寂寞感。她到底去哪儿了?到底如何才能找到她?为什么她要离开?炉子上的咖啡壶在过滤器滤出最后一滴咖啡后便安静了下来,它的任务完成了。科尔顿 沃尔夫忽略了咖啡机的声音,如果他听到了的话。他正苦苦思索着他这十九年以来一直想着的一个问题。

一点半过几分钟后,他从躺椅中撑起身,倒了杯咖啡。他拿着咖啡上了小货车,这样驾驶时也能喝上几口。他准备在中央大道旁的公用电话亭打个电话。他拨了一串号码 得克萨斯州艾尔帕索县的区域代码和前置号码,然后就站在那儿,等着手表的分针走向两点十分。刚好两点十分整,他投进硬币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马上响起话音,“这里是私人信箱。”这句话早已成为他们之间的一个玩笑,一个玩笑也是一个暗号。

科尔顿 沃尔夫说:“嗯,我这里也是私人信箱。”

“在新墨西哥州有一个新的任务,”电话那端说,“我猜是上次那件事的后续任务。”

“是同一个客户?”科尔顿问。

话筒那边沉默了片刻后说:“我们从来不谈论客户的,记得吗?”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Copyright © 读书网 www.dushu.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备15019699号 鄂公网安备 420103020016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