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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姆 契把本杰明 J.维恩斯给他的两百美元支票和维恩斯太太装到信封里给他的五张一百美元现钞紧紧地卷成一条，跟一根香烟差不多大小。每天晚上他都会把这卷东西放进他床边的一只靴子里。每天早上在做过简单的拂晓祈祷后，他又会从靴子里把这卷东西抖出来，考虑该怎么处置它。而每次的结果都是重新将支票和现钞塞回到衬衣的口袋里 问题还是没得到解决。到了第四天早上，契注意到支票的一角开始有些磨损了。他将支票和现钞铺开，一张张并排放在桌子上，注视着它们。

维恩斯因为让他来回白跑了两趟就给他两百美元，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更奇怪的是，为什么维恩斯太太愿意出三千美元来找回她自己偷了的箱子呢？还是像维恩斯他们那样富可敌国的人，这点小钱算不了什么？但契的舅舅警告过他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霍斯廷 那凯说：“不要以为一个人有了上千头山羊，就不再在乎区区一头山羊了。他有上千头山羊，是因为比起关心他的亲人，他更关心他的山羊。”换句话说，别期望有钱人会慷慨大方。

对于这笔钱，他的舅舅会建议他怎么做呢？想到这里，契咧嘴笑了一下。舅舅不会给出建议的，至少不会给出直接的建议。

整件事充满了疑点：是谁在撒谎？是什么让他们愿意出这么多钱？为什么棋盘区的纳瓦霍人认为维恩斯是一个巫师？还是那些人才是巫师？查理的教会怎么会?这浑水？当契怎么也想不通有些事时，霍斯廷 那凯会微笑地看着他，提醒他自己早就告诉过他的事 必须要了解白人。

契用两根食指轻轻地敲打着那排现钞，又将它们理成整齐的一叠。维恩斯太太肯定说了假话。契拿起支票，看着本杰明 J.维恩斯狂放的签名。而维恩斯所说的基本上没一句是真的。契将支票对折，放到皮夹里放信用卡的位置，又把钞票放进了放现金的地方。接下来，他要与托马斯 查理聊一聊，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要跟托马斯 查理聊就要先找到他。贝森特只记得他住在棋盘区东边靠近泰勒山的某个地方。契打了几个电话，快到中午时，终于打听到查理在柯尔马克核燃料站工作。于是契立刻打电话到柯尔马克在格兰茨的人事部，了解到托马斯是一个矿石装卸车的司机，但今天他正好休假，而且他没有电话。从格兰茨邮局查到的地址与医院提供的正好吻合 在连接格兰茨与圣马特奥村庄的那条路上。

如果是乌鸦的话，从皇冠点飞过去路程大概不过三十英里，但是如果用四个轮子跑的话，大概得九十英里。契告诉局里的本尼 雅治，他要到傍晚才会回来。

契边开车边想着《夜颂》。他打开录音机，将磁带快进到祭司把戴着神圣面具的言语之神的灵魂唤醒的地方。契行驶在四十号州际公路的慢车道上，仔细地听着。卡车司机们在这段公路上肆无忌惮，一个个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因为他们知道这里不在部落警察的管辖范围之内。非本地车辆都乖乖地遵守限速，将速度减到每小时五十五公里，行驶过契身边时，司机都会透过车窗紧张地看着他。契对一切都视若无睹，凝神听着舅舅用坚定有力的腔调，颂着“变幻女神”教导最初被创造出来的印第安人的话。

在山上的傍晚，他搅拌着，他搅拌着。

在弥漫着花粉的傍晚，他搅拌着，他搅拌着。

言语之神搅拌着，于日落时分搅拌着。

沿着美丽之途，他搅拌着，他搅拌着。

美丽环身，他搅拌着，他搅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