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荒谬中成长(14)

群氓时代 作者:赫连勃勃大王


江清华大声喊爽,马上要主人上啤酒,虽然吃性正浓,丝毫不妨碍他的正常思维,点明要正宗的金威啤酒。“金威啤酒没有甲醛,是绿色酿造的好东西。”哥们一句话,让我对他刮目相看。此公虽然粗豪,还是魔鬼在细节,拿自己很当回事,不仅对自己的舌头很呵护,对自己的寿命也很上心,真是粗中有细的典型人物。

吞一口活色生香的野猪肉,喝一口泡沫都几乎凝结的冻啤酒,真不知人间何世,岁月忽晚,恍然发觉,生之大乐,在我有嘴;及我无嘴,又有何恋!

我们二人虽然各自摇头晃脑,但手中筷子上下翻飞,如两个武侠高手,稳准狠,短平快,眼尖手利,毫不留情,张嘴不含糊,霎那之间,一砂锅好肉已经尽数落入肚中。

正在互相恶狠狠对望之时,老板娘端上来一盘蒜子涧水塘虱鱼,暂时化解了互抢盘中食的怨恨。只见这三条好鱼,被整齐切成均匀的两厘米大小的块,还以原样摆好,以当地人自做的面酱涂腌后,再旺火急蒸,独头蒜不仅消除了鱼的腥气,又使蒜香浸入鱼段,加上特制的酱料,块块到味,吃上去有一种类似江团鱼的香味,绕舌久之,回香不去。细看竹子做的蒸笼,嫩绿未去,想必是竹香也浸入鱼肉之中,不仅能化去土腥,又平添幽香一缕。

由于这盘蒸塘虱鱼够份,我和江清华皆得以一时解馋兼饱腹。叹息一声,互相举杯示意,抢食的前嫌顿释。

正当我们二人脑子里激情澎湃,对这一鱼一肉的鲜美大味“反刍”之余,忽见老板娘又端上一盘状若韭菜的青菜,仔细一问,原来是南昆山当地的特产蔬菜,名为“观音菜”。

我佛慈悲,立地有福。筷子一夹,送入嘴中,快爽脆甘,嫩如早春柳叶,滑如西湖莼菜,味淡而香,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味罕迹,鱼腥肉腻,顿化为雨露春风,被这观音美眉似的东西一带,幽幽入喉,清爽落胃,一时俗念,皆灰飞烟灭,真不知羲皇上人、得道真君为何物,不知饕餮之徒、营苟之辈为何理!

酒足饭饱,我们开车又入林海中的蜿蜒山路。由于菜中没有味精,时常困扰我的食后偏头痛没有发作。神清气爽之余,辗转腾挪,拾级走上“九重远眺”,看重重碧峰,莽莽苍苍,一直绵延至天际。那海拔1228米的天堂顶主峰周围,绿水苍山,修竹茂林,兽影人踪,构成一幅南昆山夏日的清凉胜景。

四下一转过后,已经下午4点。上山之前,把在镇上买的一个西瓜放在了观音潭的浅水处。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冰镇”,用瑞士刀剖开西瓜,红瓤绿皮,籽细肉肥,一口下去,又是消乏大爽,胸中只有快活二字。

西瓜宰毕,晚上的住宿又成为马上要决定的事情。“人生就是一个又一个要解决的问题”。来不及思考哲学,江清华死催,嚷嚷说他累了,要马上找个“高级”酒店休息。

南昆山有名的酒店有两家,一是“云海天”酒店,一是“丹枫寨”酒店。我建议住那种当地人开设的家庭式酒店,物美价廉,气氛温暖。江清华头摇得像拨浪鼓,表示他受不了那种小店家。这哥们穷人乍富习气十分严重,非要住“有名”的酒店。抱着好人当到底的想法,我也对江兄表示了“苟同”。

不过,云海天酒店不用考虑了,我已经上过一当。先前第一次爬南昆山时,看见宣传单上面讲,这家酒店有一种豪华房,屋顶是钢化玻璃,晚上可以躺在床上看星星。我赶忙提前几天预订,周五周六均是每间每天500多元钱。当我兴冲冲住进之后,才发现后悔已经来不及:屋顶确实是玻璃,但上面落满枯死的树叶树枝——呆躺仰望,别说星星,连大猩猩趴在上面也看不见。此外,这家酒店的别墅式房屋挨得几乎像握手楼,当晚,近处一大家子广东人打麻将打了足足一宿,让我忍受了一晚的叱骂喝笑,印象恶劣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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