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荒谬中成长(15)

群氓时代 作者:赫连勃勃大王


这样一来,我们只有去丹枫寨酒店了。丹枫寨酒店距离南昆山镇还有10公里的山路。在开往永汉的路上,左边有个岔路口,上面标明距丹枫寨还有8公里。这8公里路,真是清幽异常,让人想起王维的诗句:“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虽然我们二人皆是俗人,在这样的纯美自然面前,也是半晌无言,顿有出世之意,沉浸于美景之中。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豁然出现了丹枫寨酒店。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总以为在这大雨忽晴的天气整个南昆山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到此地一游。不料,省里一个什么部门的会议在此处召开,全部房间已经满房。悻悻之余,江清华兄右拳击左掌,完全无奈,只得随我安排。

开车又是数十公里,辗转回到观音潭附近,到了我心仪的一处家庭旅馆。由于是熟人熟客,女主人非常热情。我们两个人包了四楼的一层两间套房,总共才收200元人民币,便宜得连江清华兄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此人平生很少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晚餐简单,又是观音菜一盘,外炒了四个家鸡蛋,每人一碗龙门当地特产的丝苗米饭。津津有味之余,听晚蝉在斜阳间吟唱,看青山在金光中含笑。一晚无话,睡得如中午吃掉的野猪一样,真是美梦如小死。

转天,一直睡到近中午,才从甜乡中醒转。坐在大厅,我一个人眼望巨大玻璃窗外的青山发呆。翠浓如滴,绿色,纯绿的颜色,让人在灿烂的阳光下几乎流下不知何因的、幸福的泪水。一只形如蝙蝠的巨大彩蝶忽然在窗间上上下下地飞旋。“庄生晓梦迷蝴蝶”,似乎我觉得自己就是2000年前的庄周,只是他因蝶而迷,我因蝶而悟。飘飘欲仙之际,感觉自己差点成了大道。

“我从早上6点就开始用煤炉火给你们炖这只鸡,看,多浓的汤啊。”客家女主人不仅好客,且细心、贤惠。

细看瓦罐中那只年方二八佳龄的鸡,整体嫩白,不肥不瘦,神态安详,如果此鸡有知,葬于我等有心人之腹,也算是前生一段福缘吧。

此鸡之所以没有切开炖煮,是因为要整体保持它的不泄味和气道,否则,只是鸡汤好喝,鸡肉就会成为汤渣。炖得酥烂的鸡腹内,塞满了党参、红枣、枸杞、天麻等药材,鸡肉味道纯美之余,有股清淡的药香。凡是炖土鸡,切勿喧宾夺主,药材过多,反而会使鸡肉丧失原味。

看见嫩鸡在卧,江清华兄浑浊的双眼一下子炯炯有神,凶光毕露。未待我劝,号称早晨总是食欲不好的他一把撕下一只鸡腿,嗷嗷两口,连腿骨也咽下肚去。

此鸡何辜?竟落入如此饕餮之口!

我赶忙撕下另外一只鸡腿,慢慢品味。低头啜汤,鲜香美味,直冲入后脑,让人觉得整个脑袋都成了味蕾的感受器。

看见我不停观瞧汤中类似蘑菇的东西,女主人解释,那是南昆山的野生灵芝。好东西就是好东西,随意揪散的几颗山野灵芝,让鸡汤充满了难以言表的特殊香气。据说,南昆山盛产名药灵芝。上世纪30年代,上坪村有个农民石大叔,曾在溪边采摘一支灵芝,直径达半米,刚刚采下时,正逢下雨,此公竟然用灵芝做避雨的斗笠。彼时彼景,令人神往:一健步老翁,手举一支小伞一样的灵芝,在雨中穿梭如飞……石大叔在解放初去世,终年105岁,估计是那颗灵芝王让他能成为寿星老……

遐思之余,猛见江清华兄正油手抱持鸡胸鸡屁股猛啃,恨恨之余,我也伸出自己的魔爪,当仁不让起来。

江兄吧嗒着油嘴,指着一樽巨大的玻璃罐泡制的药酒,表示要喝两杯。女主人殷勤,忙为江兄满斟一杯。老哥们一仰脖,灌入喉腔。我询其滋味,江兄不语,只是示意再来一杯。几年前,我在北京一个朋友家中喝过半瓶宁夏出产的药酒,大醉几死,半夜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洗手间里,呕吐物遍地,头疼要命。所以,我对药酒从此心存疑忌。小试一口,南昆山的药酒,醇厚回甘,酒中带甜,滋味悠长,只是我不好酒,不太理解“酒中乾坤大,壶里日月长”的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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