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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领回了一个流浪儿？”唐雪梅突然放下手中校对的稿件，诧异地望着李清风，“什么名字？男孩女孩？多大年纪？”

“男孩儿，看上去五、六岁的样子。名字不知道，是个哑巴，嗯，齐三鑫给他取名叫小把戏。”

“五、六岁……和红儿差不多大……我想去齐家班亲自验证一下。”

“不行！”李清风断然拒绝，“阿芳把滚刀肉安插到了齐家班，现在齐家班简直成了狼窝，你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往里钻！”

唐雪梅点点头，“我知道。可如果小把戏真是红儿的话，我们也许可以通过她，找到火种！”

“那也不能让你出面！我是齐家班的人，还是我去吧。”李清风说。

唐雪梅想了想，“也好。红儿有我的照片，并且随身戴着我给她的长命锁。”

“林铁那边呢？”李清风问。

“康所长愿意帮忙动用她在仁济医院的关系，我现在就去跟刘护士见面，你就别担心了。”唐雪梅说。

当天晚上，唐雪梅就来到了济仁医院。她穿着护士服，端着药盘，跟在刘护士身后。

据刘护士所说，济仁医院中布满守卫，但两班的守卫通常会在晚上十点左右交接，接班的人都喜欢先在楼梯口抽根烟再进入病区，而交班的人看见接班的人到了，就会自行离开——这是一天之中守备最弱的时候，有大约三分钟的时间差，唐雪梅可以装扮成护士，趁这机会进入病房。

这一路果然无惊无险，病房的门翕开着，刘护士上前给林铁换吊瓶。唐雪梅径直来到了林铁病床边，附在他耳边呼唤，“林铁……林铁……”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铁自昏睡中醒来，他望着唐雪梅，神思恍惚。

“老家派我来看你。”唐雪梅冷冷地说。

林铁一听这话就瞪大了眼睛，正待呼叫，唐雪梅用一个空针管抵住了他的脖子。林铁顿时噤声。

“听着，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不准有半句假话。”唐雪梅狠狠问道，“火种”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林铁摇摇头。

“常墩子身边是不是还带着一个小女孩儿？”

“嗯……”林铁点点头。

“人呢！”

“不知道……他想带着孩子去……”林铁说着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去哪儿？”

林铁咳得说不出话，刘护士用目光示意唐雪梅快点，可已经来不及了，门外传来了脚步，两个守卫招呼道，“仇股长！”

唐雪梅拿起一支注射器，就要向林铁打空气针。刘护士拦住她的手，摇摇头，“他是我的病人……你快走。”

说话间仇南已经走进病房，唐雪梅拉起口罩，转身要走，林铁突然大声喊道：“共产党！”

顿时，仇南和唐雪梅都愣住了。仇南望向唐雪梅，一眼就认出了她，反手锁上了病房门，冲向唐雪梅，一把抓下她的口罩，“你怎么敢跑这儿来！”

“有仇股长做我的护身符，我当然敢来。”

“你！”仇南气得不知说什么好，转头瞥瞥刘护士，“她也是你们的人？”

“不，她出于良心帮助我，还请仇股长不要为难她。”

仇南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走吧……从窗户！”

唐雪梅翻窗离开，仇南沉默许久，刘护士也不敢说话。仇南却突然举枪，朝刘护士开枪！

“仇股长？！”两守卫听到枪响，在门口问道，他们慌忙开门，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了，于是开始撞门。

林铁难以置信地望着仇南。

“你都喊出了‘共产党’三个字，她不死，我对上对下都没法交代。”仇南盯着林铁，“你跟唐雪梅说了什么？”

“她问我……常墩子身边是不是带着一个小女孩，我说是……然后就没别的了。”林铁说着，眼中却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

“很好。”仇南点点头，缓缓拿起唐雪梅落下的针管，向林铁注射。“要怪就怪唐雪梅，我也是为了自保……这是共产党欠你的，你做了厉鬼记得去找他们报仇。”林铁无力抗拒，片刻后断了气。

“仇股长你还好吧？”两守卫撞开房门，冲了进来，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仇南焦急地摇晃着林铁，大喊：“醒醒！快醒醒！”

“他……死了？”两守卫大惊失色，看管不严，让林铁死了，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死了。”仇南叹了口气，放开林铁，“那两个女的是共党，一个被我打死，一个跑掉了。你们在这儿守着，我去报告上面。”

他却不去见付忠良，叫了辆黄包车，径直前往于志国的办公室。

“……死了？你看清凶手的模样了吗？”于志国也大为惊异。

“没……对方用口罩遮着脸，看不清楚……对了，林铁临终前说，常墩子身边带着一个小女孩……我觉得这个情况很重要，特地前来禀报特派员。”仇南说。

于志国闻言神情一震，随即笑了起来，“你这样做，就不怕得罪你的顶头上司？”

仇南躲闪着他的目光，“我……我这都是为了党国……”

“很好！”于志国拍拍他的肩膀，“仇股长胸怀大局，堪可嘉勉！”

常墩子带着一个小女孩，他最后接触的人是板凳，板凳又领回了一个流浪儿，这样一来，所有的线索都连到了一起……于志国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