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才刚认识他--今天才认识的，在‘今天的’火车上！”我妈说。

“而你已经喜欢上他了？”莉狄亚问，那语气和声调简直跟外婆一模一样，我得回头看看究竟是谁在说话。

“嗯，是啊，”我妈很认真地回答，“这种事你们知道的，根本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你知道多少这种事情？我是指以前。”外婆问。

“其实这是第一次，”我妈说，“所以我才会知道。”

莉狄亚和外婆两人发自本能地望向我，或许想要确定我是否完全了解母亲所说的话：也就是“以前”她在外面“乱来”，因此生下了我，但我妈对我那个父亲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情感。不过我另有想法，我猜想或许这一个男人才是我父亲，或许他就是我妈在火车上认识的第一个男人，而他知道了我，对我很好奇，想见我一面--由于某种重要的缘故，过去六年来他无法和我相见。毕竟我出生的那年，1942年正在进行一场世界大战。

还有一个例子证明我玛莎阿姨的看法错误，我妈似乎看出我在胡思乱想，因为她立刻对我说：“强尼，你要知道，这个男人和你的亲生父亲毫无关联--今天我第一次认识他，而且我很喜欢他。总之一句话：我就是喜欢他，我想你也会喜欢他的。”

“好吧。”我说，可是我无法注视她。我记得我的眼睛一直盯着莉狄亚的手，她的手正紧抓着轮椅，我也盯着外婆的手，她的手仍把玩着那枚胸针。

“塔碧莎，他是做什么的？”外婆问，这是惠尔莱特家族式的问法。依外婆之见，一个人所从事的工作可以看出他的家世及祖籍，她总是希望对方同样来自英格兰，最好是十七世纪期间移民来的。至于外婆认可的行业清单寥寥可数，其重要性绝不亚于十七世纪的英格兰。

“戏剧，”我妈说，“他算是演员--也不真的是。”

“找不到雇主的演员吗？”外婆再问（我想现在有雇主的演员反而不合时宜）。

“不是的，他并没有在找演员的工作--严格说来，他是个业余演员。”我妈解释。而我却想到在火车站前耍木偶的人--我是指街头艺人，只是当时才六岁的我还想不出这个词汇。“他教表演，也指导舞台剧的演出。”妈妈又补充一句。

“他是导演？”外婆又问，语气里多了些期待。

“不完全是，”我妈回答，接着皱起眉说，“他是来格雷夫森应征工作的。”

“我想象不出我们这儿会有戏剧方面的机会！”外婆说。

“他要到格雷夫森学院面试，是个教书的工作--戏剧史之类的。那儿的男学生自己编导戏剧作品，你知道的，我和玛莎以前去看过他们的演出；他们扮成女生的模样好好玩哟！”

在我的记忆中，那是他们演出最有趣的部分；只是我不知道指导这种演出也是一项工作。

“所以他是老师？”外婆问道。这是哈里特·惠尔莱特能够接受的最低底限--虽然外婆是个够精明的女生意人，知道教书的微薄收入根本不能和她的财富相比（即使在格雷夫森学院这样的名校教书）。

“是的！”妈妈以倦怠的语气回答，“他是个老师，他在波士顿的私立学校教戏剧；在这之前他是哈佛的学生--1945年那一届的。”

“天啊！”外婆叫了起来，“你怎么不先从哈佛那一段开始说呢？”

“他觉得那并不重要。”我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