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天使(18)

为欧文-米尼祈祷 作者:(美)约翰·欧文


巴兹很可能没有来,因为他是天主教徒;这是欧文的想法,可是参加葬礼的人之中也有天主教徒--欧文只是表达出他个人的偏见。我可能误会了巴兹,或许他真的来参加了--总之,赫德教堂座无虚席;和我妈婚礼时一样挤得爆满,我外婆那批老太太朋友们也全到齐了。我知道她们是来看什么的:看看贵族们如何面对这一切?哈里特·惠尔莱特如何回应命运,如何回应这诡异的意外,或如何回应这项“上帝的旨意”(如果你相信这说法)?同样的那群老太太们,像乌鸦似的一身漆黑,驼着背围拢在路边的尸体旁--她们来参加葬礼似乎要说:上帝啊!我们都知道那个塔碧·惠尔莱特不会就这么逍遥法外的。

逍遥法外在新罕布什尔州是另一种严重的罪行。外婆那班老太太朋友所投射的眼神中,闪烁着小鸟般的机灵,我可以感觉到--在她们看来,我妈是罪有应得。

巴兹·瑟斯顿,不论他当时在场或不在场,同样不能逍遥法外。我其实并不是不喜欢巴兹--尤其在他帮欧文说话之后,当时,欧文和我在圣马可学校--一个教会学校,和巴兹一些天主教同学发生小意外,以致我们陷入困境。巴兹草率地被判上了垒,而让欧文·米尼上场挥棒(如果你相信这是正确判断)。巴兹也不是念格雷夫森学院的料;然而他高中毕业后到学院念了一年,因为他是一个优秀的运动员,精通新英格兰各种户外运动:他是橄榄球、曲棍球和棒球选手。他不一定非得在失误情况下才被保送上垒。

他并不特别杰出,任何事情都不杰出,不过他够格进入州立大学,专攻三种运动项目。他因为膝盖受伤,一整年都没有参加比赛,他还想尽办法在大学多待了一年--以保留他的学生资格免于被征召入伍。不过,大学毕业后他还是得去当兵,但他宁愿不顾一切毒害自己的身体,努力地逃避被派往越南的命运。一连两星期,他每天喝下五分之一加仑的威士忌;抽了很多大麻,他的头发闻起来像是塞满药草的碗橱所发出的气味;为了烘烤可以当做麻药的一种仙人掌,他把爸妈的烤箱搞得烧起来;后来因结肠不适而住院治疗,接着又因吸食迷幻药产生幻觉,以为他的夏威夷运动衫是可以吃的,他真的吃了一些--包括纽扣和口袋里的东西:一盒火柴、一包香烟纸和一个夹纸用的夹子。

格雷夫森征兵委员会以其狭隘观念,判定巴兹的生理状况不适合服兵役,这正是他诡诈的意图。不幸的是,他已经对威士忌、大麻、仙人掌和迷幻药上了瘾。事实上,他过度沉迷于酒瘾和药瘾,因此某个夜里驾车丧生于梅登坡路,当时他的车子一头撞上铁路的高架桥墩,距离米尼花岗岩采石场附近的下坡路段只有几百码。是米尼先生报的警。欧文和我很清楚那座桥,沿着一个特别陡峭的弯路直落险峻的山坡底下--行经此地需要特别小心,即使是骑脚踏车也一样。

备受歧视的霍伊特太太认为巴兹·瑟斯顿只是越战的另一个牺牲者;虽然没人理会她,但她坚称这场战争导致巴兹滥用许多毒品戕害自己--正如这场战争害死了她的哈利。对霍伊特太太而言,这些事情都是越战岁月的症候群,例如:饮酒过量和滥用药物,开快车的自杀行为,还有东南亚的妓女户--许多美国处男第一次和最后一次性经验的所在地,更别提在树底下等着咬人的毒蛇!

奇克林先生是应该哭--不单单因为他指示欧文·米尼“用力挥棒!”的怪念头;如果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会用比那天在赫德教堂所流还要多的伤心泪水,来濡湿他那张圆圆的胖脸,他的悲伤就是整个团队的悲伤。

当然,本·派克警长和大家分开坐着;警察都喜欢坐在门口。派克警长并没有哭。对他来说,我妈的死仍然是一件悬案;对他来说,葬礼是追查嫌疑犯的机会--因为我们全都是他眼中的嫌疑犯。派克警长怀疑偷球贼就藏匿在葬礼的哀悼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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