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未来的幽灵(1)

为欧文-米尼祈祷 作者:(美)约翰·欧文


欧文·米尼就这样改造了圣诞节。他一直想去索耶车站一游,但却无法如愿,不过他争取到了两个最主要且没有台词的角色,格雷夫森镇在圣诞季节上演的就只有这两出戏。他分别饰演襁褓中的耶稣和“未来的圣诞幽灵”,因此,他俨然成为先知--忧虑不安的先知,他似乎对我们未来的命运略知一二。以前,他自认预见了我妈的未来;他甚至变成主宰她未来的工具。我很想知道,他是否能预知丹恩或我外婆的未来--还有赫丝特或我,或是他自己的未来。

欧文曾经向我保证,上帝会告诉我我的生父是谁,但截至目前,上帝仍然沉默不语。

欧文喋喋不休的,他说服丹恩和我把妈妈的假人模特交给他,把那令人伤怀的我妈的形象放在他的床边--伫立床头照看他,做他的守护天使。欧文从天上降临,进入马槽说话--他让我当约瑟,还替我选了一个玛利亚,还把斑鸠变成母牛。他改编了基督降生的经过,更进一步重新诠释狄更斯的作品--就连丹恩也承认欧文改编了《小气财神》。那个沉默的“未来的圣诞幽灵”是从斯克鲁奇那儿撷取灵感的。

就连《格雷夫森新闻报》也不承认斯克鲁奇是主角,该报的剧评对费什先生这个主角只字未提,却指出:“这个圣诞故事的精髓和光彩,因为一年一度的演出而减退(至少从观众的角度来看是如此),但今年的演出却赋予它新的生命。”剧评还指出:“这个陈旧的幽灵故事因小欧文·米尼的杰出演技而散发出新的活力--欧文的个子虽小,但在舞台上却是令人瞩目的大人物;矮小的欧文·米尼令其他演员相形失色。导演丹恩·尼德翰应该考虑请这位袖珍的小明星,在明年的《小气财神》担纲演出斯克鲁奇的角色!”

剧评人绝口不提今年的斯克鲁奇角色,费什先生因为被忽视而气得七窍生烟,而欧文对任何的批评反应都很激烈。

“有必要用‘小个子’、‘小欧文’和‘袖珍’这种字眼来形容我吗?剧评提到别的角色时并未使用这种字眼!”欧文发火地说。

“你还漏了‘矮小’呢!”我故意气他。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有说‘以前养过狗的’费什演的斯克鲁奇很精彩吗?他们有说‘那个凶巴巴的主日学暴君’沃克太太,所扮演的母亲角色很出色吗?”他气冲冲地质问。

“他们称你为‘明星’哟,”我提醒他,“而且还夸你‘杰出’,是舞台上的‘大人物’。”

“他们说我‘小个子’,说我‘矮小’,还说我‘袖珍’!”欧文气得大叫。

“还好这个角色不需要说台词。”我又提醒他。

“很好笑。”欧文没好气地说。

本地媒体对这出戏的评论,丹恩并不以为意。他烦恼的是狄更斯对欧文·米尼的看法,丹恩确信狄更斯一定不同意欧文的做法。

丹恩说:“有点不太对劲,台上的小孩都哭了起来--大人们得把他们先带离观众席,因为那出戏并不是喜剧收场。我们开始在入口处提醒带着小小孩的妈妈们,这并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适合全家观赏的戏剧。孩子们走出剧场时,活像看见了吸血鬼!”

后来丹恩看见欧文因为感冒病倒了,不禁松了一口气。欧文一向很容易着凉感冒;这阵子他过度劳累--每天一早就排演“耶稣降生”,晚上还得排演“未来的圣诞幽灵”的角色。有些天的下午,欧文会累到在我外婆家睡着了;他有时在房间的地毯上,或在大沙发底下,或倒在一堆抱枕上就睡着了;之前他还在这些地方用我的玩具大炮轰我的铁皮玩具兵,玩着玩着就睡着了。有时,我去厨房拿些饼干想和他一起吃,但拿来时他已经睡着了。外婆看着忍不住说:“他越来越像莉狄亚了。”因为莉狄亚下午也不能不睡觉;只要加曼一离开她,她便坐在轮椅里对着屋角打瞌睡,然后就睡着了。对外婆而言,这是莉狄亚比她先老化的另一个证明。

可是当欧文开始出现普通感冒的常见症状--不时打喷嚏、咳嗽和流鼻水时--丹恩认为他的《小气财神》可能因欧文生病而受惠。丹恩并不希望欧文生病,其实他只是咳嗽、流鼻水罢了--欧文或许还得擤鼻子--那正合丹恩的意。这种人性化的声音从他那顶黑头罩里发出来,一定会让观众觉得自在些;欧文吸鼻涕或打喷嚏甚至会逗得观众发笑。丹恩觉得观众发出一两声笑声并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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