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爱的消失(16)

性灵 作者:陈婞


人都犯了罪,因为他们活着。人都受惩罚,因为犯了罪。白忆云对着窗外的天,心里这么想。佛说,活着就是苦难。而现在他就在经历其中的最苦——爱别离。她死了,很轻易地消失,好像是她和自己逗了个乐子。而他在这个乐子中需要找个人来恨,虽然这种恨对他来讲转来转去都是虚空的、天真的,永远落不到实处。

他打算待会儿到外面买份北青报或是招工招聘报,看有没有合适自己做的工作。当然也可以想想该怎样去查找凶手。

外面响起一堆琐碎的开门声,一定是他的室友阿容。旁边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在笑着,笑得打噎。

他以前没有听到过她的声音,想来是阿容新近搞定的又一个女人。

“嘭”的一声,阿容那间房的门好像是关上了。

“白云,白云……”门好像是又开了,阿容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阿容总是叫他白云,省了中间的那个忆字。

“白云,你在么?”阿容的声音。

他没有做声,懒得做声。

他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也就是阿容俗称的“干四化”。阿容将做爱称之为“四化”——技术化、振奋化、进取化、迸发化。

女人依然笑着,笑声颠簸在两个男人之间,没有尽头。一个男人打算肆意挥洒激情,而另一个打算忍着。他们之间总是存在着这种反差,一边是现实肉体享用主义,另一边是精神幻想存在主义。

想是阿容以为白云不在,他的“四化”便干得更是张扬。

女人的娇喘一阵阵传来,像空中跃动的小鸟,时而柔软,时而激越。床也吱嘎吱嘎地响着,像是顶不住了火力,打算散架。

白忆云想离开。在旁边感觉或是偷窥别人交欢,他感觉自己像个盘踞在黑暗中的贼,偷来别人快乐的声音来满足自己,也不道德。可他们的门开着,如果他现在走出去,也许更不道德。他有些后悔,在他们刚到时出现,也许可以走得自然些正常些。

空气中充满了性的气息,华美而欢愉,灼烧着他每一寸肌肤。嘉茜像一片影子又晃在了他的眼前,他只要一把抱住她,就又可以再次抒发他的欲望,任意去抒发。

可他讨厌。他不要。

人原是有尊严的,他不想因为阿容,因为阿容的滥交而堕落,而沉迷。他看不起阿容,就像看不起某种低等动物。对他而言,阿容不过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矛盾着的可怜虫,以性寻找某种安慰。

女人依然叫着,床依然扭曲着。一切都持续着。

他好像听到了他们变换了几个姿势,也听出了那女人得到了怎样的快乐。

因为他对阿容的鄙视,他拒绝接受反应,任他的枪硬了又软了,之后麻木。他感觉自己像一堆软体动物,正在被人抽干液体,变成一具干尸。

阿容好像终于干完了他的“四化”,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些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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