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怎一个穷字了得(1)

大号萝莉的腐生活 作者:潘青春


 

正是麦收时节,家里忙的很。

爸妈割麦、拉麦忙得团团转,天又要下雨的样子,一捆一捆的麦子不能在地里久留,下了雨,这麦子就白割了,肯定得沤烂。

村里一些有儿女在外面打工的,都寄钱回家,买了三轮车,省了不少人力。可是我们家一直也腾不出钱来买三轮车,只好靠牛来拉麦子。

 走到牛棚,我生拉硬拽总算把掣着劲儿负隅顽抗的牛大爷给请出来了。赶上路,正碰上邻院二蛋爹也牵着母牛走出家门,这两头牛平日里就住得相当靠近,只隔着一堵墙。虽然毗邻而居,但都养在深闺,交流甚少。一头公牛与一头母牛金风玉露一相逢,难免亲热异常,恨不得立刻交颈。

这哪行?“砰——”的一个雷,眼看着雨点就要落下来。

我手臂上一用力,伴着“吁——驾!”一声大喝,把缰绳一顿。

牛竟然生气了,只见它愤怒地回头冲我“哞——”地一声,以示抗议。

我把缰绳又一顿,牛大爷又是一声震天吼。

晕!这位大爷竟然跟我杠上了!

你还以为你是爱德华八世啊,不爱江山爱美人?

二蛋爹随手薅了一把青草,才将两头牛分开。看看,爱情与面包哪个重要?一把青草就见分晓。

到了下午,终于把麦子拉完了,天却一点雨都没下。刚好弟弟也从大学请了假回家收麦,我和弟弟又牵上自行车骑了20多里路来到外婆家帮忙。

外婆家还是以前那破破烂烂的样子,蓬门敝户,一派萧条。正准备打水洗脸,才发现:外婆家洗菜、喂猪、喂羊、洗脚、洗脸全部都用一个盆!

我骇怪了半天,终于还是硬着头皮把脸往盆里一插,算是把脸给洗了,溅了一身水。

外婆是太会过日子了,在农村就得想着法子俭省。记得有一次去一个也是身在农村的同学家吃饭,吃完饭,盘子里已不剩什么内容,只余些汤汤水水,同学的妈妈很自然地把家里的狗唤来,把盘子往地上一搁,狗驾轻就熟地对着盘子舔舐起来。我当时一惊,战战兢兢地等到晚上吃饭时候,第一时间避开了那个被狗舔过的豁了边的盘子。想来真是暴汗!

洗完脸,我把裤兜里揣的三百块钱递给外婆,说:“用这个钱割麦,用镰刀割太累了,还是用联合收割机吧。”

舅舅在一边插嘴道:“这哪能啊,一亩地用机子割要四五十块,再加上施肥,打除草剂的钱,这还能赚什么钱啊?”

舅舅说的对,农民靠土地赚点钱是太累了,也根本赚不了几个钱。所以现在家家户户都出门打工,大量的农田荒芜了。

本来舅舅也想出门打工,舅舅以前就跟建筑队干活,靠在脚手架上涂外墙为生。但是,在一次酷暑难当的施工时段,舅舅由于长时间地在烈日下暴晒,不幸从四层楼高的脚手架上一头栽了下来,落得个腿脚不便的毛病。幸好保住了一条命,建筑队只出了医药费,赔了三千块钱了事。

有人说,如果命运折断了你的腿,他会教你如何跛行。

跛了脚的舅舅更不好说亲了,再说本来就没钱,有点钱还要抠着省着接济我们姐弟上学。于是,舅舅一年年拖了下来,成了村里不多的几个老光棍之一。

舅舅这些年有多不容易?捡破烂,拾煤渣,煮茶叶蛋,拷地瓜;卖耗子药,炸爆米花。主营羊肉串,兼营手拎兜;批发刷墙粉,代销鲶鱼钩;咸菜条,大渣子粥,抽贴算卦带针灸。

这就是生活,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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