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东邪西毒(4)

时间的灰烬3:失去的机会 作者:文泽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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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什么的……”(嘲讽般地笑了笑)“你想听听你的前世场景吗?你想知道你会怎么死吗?你想知道自己下一世的轮回变化吗?”

“噢,很乐意——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微笑)“很遗憾,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我们没有太多的余地了。”

“或许,是颇为愚蠢的一件事吧。我的……警官朋友——你居然彻底忘掉了那‘第四个人’。这是最不应该的事情了:仔细考察这忘性过大的情况。哈!简直是到了怪异、讽刺的地步。”(表情回归宁静)“那孩子的前世是一只蝴蝶。你对蝴蝶的今世漠不关心,这就注定导致一个已经能够看得见的来世。对我而言,自然是个悲剧:你看看,在我那能够反映一切真实的大脑里,没有所谓的‘可能性’,我这里有的,乃是漫长如永远的、由一帧一帧画面链接起来的绞索——所有相关演出的布偶,都理应这样、必须这样。就好像……我现在必须说出这些话来给你听一样。”

“唔……”(沉默了一小会儿)“确实是四人合住的屋子——屋主的信息,调查起来也需要时间。目前除了证词,身份不明的情况……也就是说,我们很可能是在同时间赛跑: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你是想要挑战呢,还是打算给出一个来自旁观者的警告?”

“蝴蝶的今世,是个女孩。”(左右摇晃着脑袋,以便从不同的角度观察眼前人)“现在,她的头上正悬着一把利剑。也只有我,能够看见这一切——我看到的是,她还不到死去的时候。”(和那位“警官朋友”四目相对)“让时间按照它本身的脉络行走——这件事,和我们所有人相关。”

“我该怎样去理解你的呓语。”(扶额)“按照我的理解来说——你杀死了你的两个室友。将第三个室友——那个女孩——作为人质。你把她安置在一个致死的机关里,并且:销毁了屋子里所有的线索,以拖延时间。我的天!”(感觉上是故作惊讶)“啧啧,所以你才能够怡然自得地留在现场,即使随我们来到这里,也不至于慌张——筹码在你的手里:巧妙以此为要挟,配合诡辩般的、所谓‘持有幻视力’的立场,作为赢取最大优势的手段。”

“在上一世轮回中,葡萄牙人和他的猪,自杀的过程是这样的。”(无动于衷)“这场人兽畸恋,先是缘于眼神交流:周围人们懒得去了解的苦闷,庞大的宠物不仅理解,还能够给予安慰。频繁沟通之间,慢慢便萌生了爱意。一头公猪和一个男人之间的云雨情事,你大概也没兴趣多听,这里就略去不谈好了。不被世俗理解的感情,总是要背负过大的压力。”(搓了搓手)“于是就选择自杀了——简单、偷懒又聪明的方式。其实,人与蝴蝶,蝴蝶与猪,猪与人之间的灵性,根本没什么区别。而如果因为特殊的事件激发——比如说超越种族的爱恋这么回事——使得某些看似愚笨的动物,发挥出超过寻常人的智慧……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屡见不鲜。”

“猪确实远比猫狗聪明,外貌上——嗯,或许还应该包括气味和糟糕的生活举止——却显得不怎么忠诚。而且,似乎总让人有意无意地觉得,这个种族不具备多少行动力。”(突然中止:表情是认为自己插话不当)“噢,你的这番解释,有哪一点涉及到自杀事件了吗——高智商的猪?”

“超越兽性的感情,与人类几无二致。他们也选了红绳,先打上一个绞刑结——加亚新城是个港口,有很多瓦顶的平房,他们就住在其中一间:很结实的方形屋梁,不在话下。”(抚摸下巴,仿佛是正在回忆的样子)“本来就没有人打算再去理会的生活,可是,为了确保进入下一世的稳妥,他们还是特地去拉上了窗帘:你稍后就会知道,在这出戏码当中,窗帘可是项十分重要的道具。现在,我们试着去审视一下那个相隔久远的死亡现场:没有遗信,没有必要去用语言解释什么。若是问为何使用红绳——大概,因为萨德侯爵在被送去那间由麻风病院改建而成的精神病院时,束缚身体的绳索也是红色的缘故……哈,这当然只是我的随意猜测。不过,有次我去阿姆斯特丹的性博物馆参观时,看到一本大约……十九世纪初时在性爱之国出版的、萨德所著的《Juliette》——即名书《美德之不幸》的姐妹篇。这本书里,有一幅群交的插画,其上所绘——维多利亚风格的房间里,六名淫乱交媾的男女,其中一人受了捆绑,被用绳索吊起。天花板上安着定滑轮,另一端的支点是——”(有意注视着他的听众)“青铜制的阳具,连接在一尊半身雕像上。”

“够了!”(恼怒的声音,不过,很快就压抑了下来)“是想要拖延时间吗?你需要的条件,不妨直说——要知道,但凡调查:尤其可能生死攸关、需要争分夺秒的案件,都不可能只做单线。物业方面的查询,针对T大建筑系和文学系的调查——且不论你所说的是真是假——也在齐头并进当中。”(手指一旁的记录人员)“这里的对话,调查组负责调派的人员也能够听到,并不是只有眼睛能看到的几个人在慢悠悠地讲故事而已。”(略微得意)“当然,我假设你在事前已经十分清楚这些流程:话不妨说得直截了当些。拖延,很好,你有你的得胜点:不过,笼子里的拖延,怎么想都是一把双刃剑,不是吗?如果故事讲得太投入,掌握不好尺度的话——时间一到,有人死去,或者没有。无非这两种情况罢了。”(背过身去)“不管有没有人因为拖延的不慎而死去——既然你没有提出要求,我们肯定也不会做出反应。妥协,或者强硬——这些可能的分支不曾发生。我们在这里对话的状态没有产生任何变化——而时间却在流逝不停,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又除非,这本就是你为了自杀所选的独特方式——证实己身的有罪,然后被处极刑,借执行机构的手,来完成自己没有力量去完成的行为。”(故意激怒的语气)“这不是胆小,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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