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不想她牵涉到他的事件中来，毫无牵挂且一无所有地离开。她不自觉地猜想，他离开的时候会想到什么。她又努力让他的事情从自己生命里脱离开来，必须打开心中一个难以消除的结。

学校里传闻很多。说他是因为成绩问题，家里人给他的压力过大；也有的说他是因为感情问题。还有许多说法。流言蜚语是最残忍的毒药。

打开手机，一遍一遍地看着之前他发过来的短信。再一条一条地删掉。当一点一点的痛都集聚在一起，便无法承受。她开始知道他每天浸溺于悲伤之中，全是感情。

“因为韩泽栋的事么？”林小贝看得出何冰的低落。

“为什么呢？”只要一提到他，她便狠狠地纠结。

“他曾经向我问过你的手机号码，我开始不肯，但他一直纠缠。”

“他开始发短信给我的时候，我已经猜到了，不过这无关紧要。”

“最起码，他不再会痛。”林小贝想起偶尔的夜里他打过来的电话，其实她都在听。

“嗯。”何冰知道他找到了释放的一种方式，他在飞翔中获得了羽翼，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下午放学前，有一个男孩把一封信交给了何冰，任何话语都不留下。她又猜到是他，取出一张信纸，还有一个手机卡。手开始颤抖起来。面无血色地看完了信。是一段远至光年之外的独白。

他说，他只是觉得累了。

他说，他飞翔的时候是会闭着眼睛的，但可以看到很多明亮的光。

他说，他只是去寻找一对翅膀，飞至远方的世界。他并没有离开，一直都在。

与林小贝吃过饭，再回到家中。男人坐在客厅里看报纸，她到浴室洗澡，水声很大。哭泣，不愿让男人知道。直到平静下来。

打开房间所有灯。她躺在床上看关于情人JIE的杂志，已经看过许多遍的小说，一句一句地再读过去。把自己放到每一个故事里，生命便不再是近乎枯竭的河。

夜里她用他的手机卡打电话给她。她问她，过往的夜里他是否也是这样打给她。她夜里看着手机屏幕上熟悉的号码，接通后却是她。

试着进入他曾经平淡却激烈的生活。走他走过的路。连续几天在梦里见到他，一遍一遍地说，他喜欢她。她懊悔为什么当初不答应他。

他的信息于她而言已经是一种让人致瘾的毒，她无法摆脱。用他的卡发短信到自己的手机：在彼岸等你，一直会等你，等你等你等你……换卡后，她回复了那个字，嗯。

夜里突然清醒过来，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清醒。又听到了海浪的声音，眼前一道光亮，是通往彼岸的路……是一片洁净冰雪的消融。是一场盛大情感的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