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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傍晚，我像往常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开车溜了出来。

在离望龙门不远的地方，我把贞接上了车，朝“独臂大盗”家驶去。他家就在小江岸边的成都路上。

只有对中国的生活和我的本行——无线电破译工作都有所了解的人，才能明白我要贞做的事情。受贿和变节在美国并非完全没有，但是很少有美国公民会存心出卖自己的国家。而在中国，情况就大不一样了。美国只出了一个把西点要塞叛卖给英国人的本尼迪克特·阿诺德，而中国的本尼迪克特·阿诺德则不计其数。

很久以来，我们“中国黑室”的人一直怀疑“独臂大盗”就是重庆本地汉奸的首领。他公然使用重庆附近一个川军步兵师的无线电台，跟他在上海的朋友互通密电。虽然电报里的人名都是假造的，但我们知道他们是谁。我第一次跟“打手”见面时，他就命令我集中力量破译这些电报。我们一直在进行这项工作，但到目前为止还毫无进展。有时，我们破译了其他将领的密电，偶尔会从中揭穿一些变节行径。我们通过小道消息得知，那些人后来都被清洗了，尽管我们从未接到过关于清洗行动的正式通知。

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无法破译“大盗”的电报。密码全是4 个数字一组，如1349、5727、7234 等等。分析表明，编码方式很可能每天都不一样。如果同一组数字在一天之内反复出现，表明这组数字代表某一个常用汉字，那么在之后的日子里，这组数字往往再也不会出现。密钥似乎每天都在变化，那么，我们怎样才能破译这些电报呢？

中文电报的特殊之处在于，即使最简单的内容也得译成电码才能发报，因为中文跟英文、德文、俄文等文字不同，无法分解为字母，也无法像日文那样用假名表示。即使丈夫用中文给妻子发个“明晚到达”的电报，也得先译成电码才能发出去。发报人要去电报局，找一本包含1 万个汉字的公用电码本，把自己的电报内容译成电码。电码本其实就是一部收录了1 万个常用汉字的中文辞典，0000 代表第一个字，0001 代表第二个字，0002 代表第三个字，以此类推，直到9999。发报人把电报里的文字代换成这些数字，交给发报员发往目的地，收报人再将程序颠倒过来，把数字还原成文字。

尽管我们相信“大盗”也在使用同样的电码本，但他将电报译成电码后可能会对数字进行改变。例如，电报第一个字对应的电码可能是9345，但他或许会把它变成1748，这样，当我们在电码本中找到1748 对应的汉字时，就毫无意义了。

不过，他的电报还有另外一个特点：每份电报的第一组电码都是五个字母，例如miteo 或lofed，接着才是四个一组的数字，如9345、3847、6472 等。这些5 个字母的组合引起了我的兴趣，我着实费了一番工夫琢磨它们。为了弄清它们的意思，我经常彻夜不眠。我已经把一长串这样的字母组合熟记在心，可以躺在黑暗中慢慢揣摩。

虽然我掌握了大量材料，但在这里由于篇幅所限，我仅将他6 月1 日~6 月15 日电报中的开头5 个字母摘录如下：

titth（ 6 月1 日发）

bvebn（ 6 月2 日发）

psipn（ 6 月3 日发）

cdtch（ 6 月4 日发）

atoau（ 6 月5 日发）

hroht（ 6 月6 日发）

wtlwi（ 6 月7 日发）

twntd（ 6月8 日发）

pispi（ 6月9 日发）

gddug（ 6 月10 日发）

ewwee（ 6 月11 日发）

eheer（ 6 月12 日发）

ilgih（ 6 月13 日发）

rgirn（ 6 月14 日发）

soesd（ 6月15 日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