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盯着他看：“你怎么会知道？”

“我见过你爸爸了。”他说，然后松开她的手。

“是吗？”她说，“在哪里？”

“在他的办公室，刚刚的事。”

“你去了他的办公室？今天？”

“我才刚离开。”

“你为什么要去他的办公室？你是我的证人啊。他不应该见你的。”

“他很想跟我谈。”

“你告诉他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我反而问了他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他对詹姆斯?巴尔的案子有多少把握。”

“我是替詹姆斯?巴尔辩护的人。而你是辩方证人。你应该跟我谈，而不是去找他。”

李奇没说话。

“很遗憾，这件案子对詹姆斯?巴尔非常不利。”

“你怎么弄到我名字的？”李奇问。

“当然是詹姆斯?巴尔说的，”她说，“不然还会有谁。”

“巴尔说的？我不相信。”

“那你自己听吧。”她说。

她转身走到办公桌旁，按下一部旧式放音机的播放键。李奇听到一个他不认识的声音说：否认可不是聪明的举动。海伦按住暂停键不放。

“这是他的第一任律师，”她说，“我们昨天交接了。”

“怎么交接的？他昨天就已经昏迷了。”

“技术上来说，我的委托人是詹姆斯?巴尔的妹妹，她是巴尔最亲的人。”

她放开暂停键，李奇接着听到一阵杂音，然后出现他已经十四年没听过的声音。那个声音就跟他记忆中一模一样，非常刺耳、紧张、粗糙。这是个很少说话的人发出的声音。他说：替我找杰克?李奇。

他站在原地，觉得非常惊讶。

海伦?罗汀按下停止键。

“听见了吧？”她说。

她看看手表。

“十点半了，”她说，“别走开，马上要开会了。”

她就像位舞台上的魔术师，突然把他变了出来。就像从帽子里变出一只兔子。李奇一看见第一个进办公室的人，立刻推测他当过警察。他名叫弗兰克林，是替律师工作的私家侦探。他们握了手。

“要找到你还真难。”弗兰克林说。

“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李奇说，“要找到我根本就不可能。”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弗兰克林的眼睛马上露出好奇的神情。警察就是这样。他心里可能正想着，这家伙当证人能有多少用处？他是干什么的？极度重犯吗？在逃犯？他的话可以当真吗？

“只是个习惯，”李奇说，“个人习惯而已。”

“所以你是好人？”

“应该算个好人。”

一个女人接着进来。她差不多快四十岁，穿着办公室白领的上班服，看起来很紧张，而且很久没睡好。不过扣掉这些不安的情绪，她其实满有吸引力的。她看起来是个和蔼亲切的人，甚至是个美女。但她显然就是詹姆斯?巴尔的妹妹。李奇在还没介绍前就知道了。她跟他记忆中的巴尔长得一样，也拥有相同的肤色，只是面孔比较柔和、女性化，看起来比当时的他大了十四岁。

“我是罗斯玛丽?巴尔，”她说，“我真的很高兴你来找我们。真是上帝保佑，现在我总算觉得事情有进展了。”

李奇没有回应。

海伦?罗汀的办公区里还没有会议室。李奇猜想她以后才会规划。也许吧，只要她事业成功的话。现在，他们四个只能挤在她的办公室里。海伦坐在她的办公桌后，弗兰克林靠在桌子角落，李奇靠着窗户，罗斯玛丽?巴尔则是紧张地来回踱步。要是办公室里有地毯，她大概会在上面踩出好几个洞。

“好了，”海伦说，“来讨论辩护策略吧。我们要为巴尔先生的精神问题提出抗辩，这是最基本的原则。不过我们的目标还要比这再高一点，至于多高，则要取决于几个因素。因此，首先我想大家都很想听听李奇先生的意见。”

“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想听。”李奇说。

“不会什么？”

“不会想听我的意见。”

“为什么？”

“因为你太快下了错误的结论。”

“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先去见你父亲吗？”

“不知道。”

“因为我不是来帮詹姆斯?巴尔的忙。”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是来解决他的。”李奇说。

每个人都瞪大眼睛。

“为什么？”罗斯玛丽?巴尔问。

“因为他以前干过这种事，这种事一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