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0日，南方实业中国环境技术交流会议在上海举行。

韦康摇身一变，俨然成为一个能源行业领域的新兴代表，作第一演讲人。

“物质、能量、信息，这是构成人类生存和发展的三个重点要素。人类世界的构成基于物质；人类世界的发展源于对信息的认知和反应；而人类世界的生存则依托于消耗能量来维持生命……”

台下，贵宾席上，李万生把目光从韦康身上移开，微微地向常文莱侧了一下头。

常文莱心领神会，立即凑过身去，轻声介绍道：“正在作演讲的年轻人，叫韦康，大会会牌的贵宾简介——他跟您是清华校友，这一次的演讲正是由清华研究院举荐的。”

“校友？清华研究院？”李万生闻言，仿佛对韦康一下子又增添了不少兴趣。

“嗯，是的。”常文莱淡淡一笑，有些神秘地补充道，“不过，他另外还有一个身份。李总您一定更有兴趣知道。”

“呃？”

“他是九洲制造最近新聘的华东事务执行总监。”

“九洲制造？”李万生果然有些惊讶，转头看了常文莱一眼，轻蹙着眉头追问道，“就是那个提出近似预案，最近一直跟我们紧锣密鼓地小打小闹，想要合作华东项目的那家公司？”

“是的。他们最近的公关势头很紧，连李总您都知道了啊。”

“嗯。”

常文莱微微一笑，接着又肯定地补充道：“而且，毫无疑问，那份近似预案正是出自这个叫韦康的年轻人之手。”

“哦……”李万生敛起神色，若有所思地轻吁一口气，转回头，不再言语，只是把目光重新投注到韦康身上。

“随着世界人口的增加，社会的发展进步，人类对能源的需求与日俱增，但事实上，地球本身储存的能量资源却越来越稀少。据专家预测，目前，世界上的常规能源储量，比如说石油，就只能维持半个世纪；就算是可消耗时间最长的煤炭，那也只能维持人类生存发展一两百年……”

李万生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韦康的身上，但是，他的心思已经无法集中，脑中思忖了半刻，突然又问常文莱道：“九洲制造怎么样？”

常文莱微微地摇头否定：“不怎么样。”

顿顿，他又补充道：“九洲制造的规模实力还达不到跟我们合作华东项目的要求。而且，他们的老板秦春华，在行业内的口碑也不是很好。”

“哦……这样。”李万生笑笑，仿佛有些惋惜，“可惜，这位韦康倒像是一个人才。”

常文莱听其言，知其意，晓得李万生虽然对韦康这个人，或是对韦康所提出来的预案非常感兴趣，但其实，已经把九洲制造否定出局了。

“人类面临的能源危机日趋严重。而且，对能源的过度开发，不只造成地球能源资源的快速枯竭，亦使得地球环境变得日益恶劣。能源、环境，这是两个相互作用、并重持续的要素，而且有着紧密不可拆分的重要关系。如何才能保证令人满意的长期能源供应以及减少人类活动带给环境的负面影响？这就是今天，我们聚在一起，对新能源技术进行研究开发；对新能源工业进行革命发展的重要意义以及严峻挑战……”

韦康的演讲结束，台下报以一阵热烈的掌声。

新能源、环境保护……看起来，这个韦康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呵呵，倒真是同道中人……李万生心里呵呵一笑，脸上却不动神色，亦随着大家轻鼓双掌。

他的爱才之心已起，便有想法把韦康收纳于自己麾下，李万生侧过头去，吩咐常文莱道：“文莱，你让人力资源部去摸一下他的底。”

“嗯，明白。”常文莱心领神会，重重地点了点头。

环境技术交流会的议程一项一项地进行，按部就班。压轴的一项，就是会议冠名方的南方实业总裁李万生发表演讲。

“我爱上海……”

李万生的开场十分简短，大家随之一笑。他亦呵呵一笑，继续演讲：“就像著名的相声演员冯巩先生每次上春晚，都会讲一句‘我想死你们了’一样，每次上台，站在大家的面前，我都会忍不住要说上这样一句话。”

“——真的，我爱上海。因为，我是上海的孩子，土生土长，喝着黄浦江的水长大；而南方实业同样亦是上海的孩子，土生土长，喝着黄浦江的水长大……”

“又打感情牌。”说话的是乔宁，他对李万生的举止颇为不屑，“上海人的本土情结真的有那么浓么？这李万生每次作秀，总是要打上一圈这样的感情牌，才切入正题。”

一旁的韦康没有吱声，莉莎倒是接上嘴去：“他们这种人是这样的，作秀就是为了树立公众形象。李万生不是刚刚被媒体评为‘上海十大企业名人’么，自然是要时时处处为上海做广告喽……而且，当一种言行举止成为习惯之后，那就是一个人的个人风格。”

韦康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乔宁道：“媒体那方面，你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

“好，要注意掌握时机。”韦康仔细交待他，“南方实业以及大会方面，同样会安排媒体对李万生进行采访。所以，我们安排的人，一方面，要见缝插针，另一方面，又要不露痕迹。”

“嗯，没有问题。”

“对了，”韦康又想起，轻声告诉莉莎，“今天的会议，林怀文也来了。”

“嗯，是的。”莉莎附和，“刚才在会前，我们已经见过面，相互招呼了一声。”

“好，一回生，两回熟。你跟他，亦算是老相识了。”韦康别有意味地说道，“等大会之后，你不妨出现，作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再花些工夫跟他多多接触，沟通一下。他是工贸部华东事务的负责人，南方实业要做政府的星火扶持计划，总归会给他三分面子，由他给我们适时地敲敲边鼓，推荐一下，事半功倍。”

“嗯。”莉莎明白韦康的意思，想起上次跟林怀文的“做戏”，不由脸红，轻轻地点点头。

正说着，李万生的压轴演讲结束，会议进入最后的真正的高潮部分——大型的交流酒会。

政府、专家、企业名流……各方人员，三五成群，各举着酒杯，寻着合适的对象、合适的话题高谈阔论。

李万生更是被一群媒体记者包围着。

“李总，请问一下，您认为应该如何从实际出发解决能源开发及环境污染之间所存在的矛盾？”

这是南方实业预先安排好的媒体问答，李万生早有答案。

他微微笑道：“今天，参加这个会议，我是骑自行车来的。”

众人一笑。

他解释说道：“我认为，要解决这个矛盾，最首先的一点，就是从人人做起，尽可能地节约能源，避免过度使用。其次，作为企业来讲，最为重要的是，应该进行能源工业的革命，减免，甚至是摒弃使用常规能源，而把未来的方向投重于再生新能源的大力开发、利用，比如说太阳能、风能、地热能……”

“呵，从人人做起？”远处，乔宁忍不住又自言自语地反嗤他道，“他倒真是骑着自行车来的。不过，跟随他护行的汽车，恐怕就不止一辆二辆了。”

韦康微微皱眉，对于乔宁的现场自制力有些不满。莉莎不在，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去跟林怀文接触了。

“我们的人员已经到位了吧？”他问乔宁。

“是的。”

“很好，一切按照原定计划进行。这儿交给你，要保持通信顺畅，随时向我报告李万生的行踪方位。”

“嗯，明白。”

韦康说完，最后看了一眼李万生，然后离开酒会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