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尔副队长不在总局，但苏珊娜沃瑟尔在。他发现她不耐烦地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我不知道你还在城里。”他说。

“斯隆先生没有亲戚，我正等着领遗体，好安排运回加州。但他们坚持要解剖，还有一大堆的官样文章要做。”

“谋杀案本来就有很多麻烦。”麦考尔同情地说。

“还有那个女人，问了一大堆问题。”

“那个女人？记者吗？”

“不知道，她不肯说。她只想知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还有关于谋杀案的事。她昨天晚上去过我的房间。”

“你和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我叫她走。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麦考尔想起了那个掉在泥地里的胸章：“她的名字是不是辛西娅罗德斯？”

“不是，完全不像那个名字。她的名字跟月份有关，我想是阿普丽尔①那一类的。”

①原文为April，四月的意思。

麦考尔耸了耸肩。他不认识什么阿普丽尔，她可能是辛西娅的一个信徒。“你在等鲍尔副队长吗？”

她点了点头：“等他批准我领回遗体。”

在石景市这种人口稀少、犯罪率很低的城镇，星期四早上九点的警察局是个相当安静的地方。在他们等候期间，只看到一个犯人被带进来——一个长头发的年轻人，罪名是携带大麻。

“连这种地方都有，”苏珊娜沃瑟尔窃笑几声评论道，“这个国家是怎么啦？”

“逐渐成熟了，我希望是。不过有时候，这是一个冗长而曲折的过程。对我们所有人都是如此。”

这时鲍尔现身了，看起来既疲倦又愤怒。他先看到苏珊娜沃瑟尔，正要开口，眼光瞥见麦考尔，于是咆哮起来：“你他妈的又回来干什么？就像报上说的，来接手调查吗？”

“你干这行已经够久了，应该知道不要相信报上写的东西吧，副队长。”

“我才在犯罪现场和一名记者谈过。他告诉我，你就是为这个原因来的，因为州长不认为我们有能力处理这个案子。”

“好吧，让我告诉你，他说错了。宾斯隆的死，和我来这里的理由只有一点点关联，我对他来这里的原因更感兴趣。换句话说，就是要寻找索尔达尔曼这个人的下落。”

鲍尔一脸嫌恶地眯起眼睛：“昨天我很愿意跟你合作，但是今天不一样了。你马上给我离开这栋大楼，麦考尔，离开本市。”

“我什么事都没做啊。”

“你骚扰了居民。”

“扎维尔曼恩那种居民？还是乔丹市长那种居民？”

“不要逼人太甚，麦考尔。”

鲍尔转身离开，并示意沃瑟尔小姐随他进办公室。麦考尔耸了耸肩，也离开了。结果似乎总是这样：地方执法人员不满州方的任何干涉。麦考尔可以比谁都先承认，州方并非万能或完美，但他觉得，像石景市这种城市的地方官，根本就没有任何愤怒的实际理由。

在总局对街，靠近验尸官办公室的地方有个人，麦考尔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刚到石景市的时候遇到的棕发出租司机。他慢慢走过去，和那人攀谈起来。

“你好，还记得我吗？”

司机理了理运动衫上的印花图案：“当然记得，就是昨天嘛。”

“我是迈克麦考尔。”

“我知道。”

“哦？”

“开出租车嘛，总是会听到城里的风风雨雨，尤其又有一大堆记者来访。”他从车里探出头来，“我叫朗恩考辛斯基。”

“考辛斯基？你有没有一个弟弟在曼氏影业服务公司工作？”

司机的表情亮了起来：“有啊，杰克！他一边读书，一边在那里工作。但是碰上罢工，也很麻烦。”

“他昨天帮了我一个忙，带我去扎维尔曼恩家。”

“他是个好孩子。”

麦考尔想到一件事：“请问，昨天晚上你有没有载过一个女人去石景旅馆？”

朗恩考辛斯基想了想：“没有。不过城里还有很多出租车。”然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说，那个问了一大堆问题的女人吗？”

“应该就是她。”

考辛斯基点了点头：“她说她叫阿普丽尔伊万斯，她昨晚可跑了好几个地方。”

“记者吗？”

“可能吧，但是她不肯说。很正点的一个妞儿，你知道，身材像个惹火的歌舞女郎，但一点也不粗俗。脸蛋可爱得很。”

“你好像知道得不少嘛。”

“我昨晚到旅馆喝了杯咖啡，刚好她在那里，到处问问题。”

“哪一类的问题？”

“她问有没有人在斯隆遇害前见过他。不过依我看，她没有得到太多情报。”

“为什么这么说？”

“嗯，她并没有待太久。我听到她和收银员说，这家旅馆这么没效率，客人没在房间里被杀光了才是怪事。”

“她人还在城里吗？”

“当然。但她不住在这家旅馆，她住在园景屋那边。”

“谢了。”麦考尔塞给他一张折起来的钞票，“如果还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通知我。”

他穿过街道，向园景屋旅馆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