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荣归故里(8)

进退 作者:黄凌


 

赵进科视晓晓为爱神,神圣不可侵犯。虽然一不小心上了贼船,失身给了马飞雁、董蕙与周爽爽,但他从没放荡过,那曾经的错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或者说是因“生理需要”身体一时冲动,更或者说是为了保官升官的需要,但在晓晓面前没有非分之想,也曾指天发誓,从今往后重新做人,“浪子回头金不换”,好好待晓晓,不再胡疯浪荡。让赵进科无颜面对晓晓、感到不可饶恕的是,居然自己成了叶丽叶小倩母女二人的性工具。但,换个思路一想,有了“官复原职”的回报,并将以此作为步步高升的敲门砖与跳板,又觉得自己牺牲得值,感到见怪不怪、理所当然了。人人都想过河,可桥呢?有桥,又都是万人同挤独木桥。多少人主动献身还“报国无门”、走投无路呢,自己只不过是“赶”上了、“碰”上了、“遇”上了、“巧”上了、“被”上了,如同于被就业、被涨资、被辞职,并非自己心甘情愿、真情奉献。

人总是这样为自己找台阶下找退路走,哪怕无理强三分,去求个心安理得,或抱以侥幸的心理,瞒过自己的过错与罪恶。杀人了,说那人该杀;强奸了,说被女人勾引;卖官要官跑官了,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万人皆醉,我何必独醒?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人生在世,就需要争需要抢。天下江山轮流坐,为何没自己的份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当年,项羽站在人堆里看着秦始皇说:“彼可取而代之!”刘邦说:“嗟呼!大丈夫当如此也!”拿破仑也说过,不愿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如此等等,都在“抢班夺权”。难怪有先人说,人不患贫而是患不公。许多人希望“大一统”,搞共产。主张“天下太平”、“人人平等”的太平天国不是明证吗?希望“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神仙皇帝,也没有什么救世主?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是非标准,道德就没有底线?所谓的标准与底线只不过是某些人以“我”为圆心划定的如同棋盘上的“楚河汉界”?或者说,所谓的标准与底线只是“大多数”人的共识?

不知这是不是谬论,每当想起自己与那些女人交媾偷欢时,赵进科像布道的牧师一样就这样给自己哼着《安魂曲》,麻痹别人,拯救自己。当然,也曾“良心发现”地要痛改前非,但,一旦醉在女人的温柔之乡,就乐不思蜀,脑海里除了那迷人的女人香便是一片空白,“良心”被天狗吃去。

大概人都是双面的,具有两面性,或者说,人都有兽性,是人兽,或叫人面兽心,或叫做人模狗样,具有双重性格。有的人不就是白天是人晚上是鬼、当面是人背后是鬼、人面兽心、披着一张人皮吗?芸芸众生,有的脱不了猴气,有的满身虎气,有的终日狗气,等等。拿动物来说人的词语不在少数。什么狼心狗肺、狼狈为奸、龙马精神、蛇蝎心肠、鼠目寸光、猪狗不如等等。反正,人与兽是本家,是从猿猴进化来的。文雅的说法人不过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而已,即通常所说的,披着人皮的狼。

赵进科不否认自己是狼,但不承认自己是色狼。是狼,他想做狼王,对天一呼,众狼八面来朝。就如百鸟朝凤一般,众星捧月。从扶正、“拱朱”、“斗张”、“倒潘”等一系列的官斗中,一直萌生这样的想法。在商言商,在官言官。商人重利轻别离,一些人重色轻友,当官的为了头上的红顶子也可看轻友呀色呀等等。马克思在《资本论》上有言,追求利益最大化,获得最高额利润,是资本家、商人、老板的贪婪本性。那么,在当官的也被称之为老板的当下,当官不也是在经营官场资源,为了升官发财、获取官场资源的最大利润吗?既然为了发财,也需要轻别离的。

赵进科时常这样解剖自己,又为自己开脱。虽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不管长短,他还是为晓晓的真情所感动,注意收敛自己。晓晓虽然也是离婚的茬儿,但天生丽质,气质高雅,为赵进科守身如玉。因为共同的文学创作爱好,两人间多了共同语言。晓晓创作官场小说,赵进科用“拱朱”这样的行动配合她。赵进科为了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寻寻觅觅,没有投缘的。马飞雁、周爽爽、董蕙、叶小倩、叶丽这些或花容月貌或温柔浪漫或位高权重的女人,不过是人生中的一块砖或一杯水或一丝花香,统统是逢场作戏,拿老百姓的土话说,是“玩玩儿”而已,可让你托付一生的还是晓晓。晓晓天真纯洁,没有花花肠子鬼心眼,与之相处放心、安稳。谁愿意与狼共舞?谁想枕边安个炸弹?

想到这,赵进科回首望一眼省城,忽然想到了李煜的《虞美人》,默念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然后长出一口气,叹道:“别了,我的省城;别了,我亲爱的叶家母女!”叹罢,还滑稽地用日语与英语轻声说道:“さようなら(Sayounala),GoodBye。”

对于赵进科的“不轨”,不管是肉体的出轨还是心灵的出转,晓晓一直蒙在鼓里。不过,她也不愿多往这方面想。都是过来的人,而且到了这种年龄,许多事需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睁一只睛闭一只眼是一种大智慧。包容是一种品德,更是一种智慧。“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山之高海之深,天地之宽广,不就是因为它们懂得包容吗?要包容就不能太认真。弥勒佛的“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常笑笑世上可笑之人”与郑板桥的“难得糊涂”难道不启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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