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摘棉花完毕,棉农似乎可以歇会儿了。但是,接下来的棉花销售让棉农无所适从,他们遭遇的变数不亚于天气的变化。纳尔逊对他千方百计卖棉花的日子记忆犹新。他通常将打理得整整齐齐的棉包带到拉伯克的A大道,所有的棉花收购者都在那儿设有店铺。收购者通常将手直接插进棉包,然后抓出一大把,仔细地检查棉花并给出价格,要么买下这些棉花,要么不买。通常情况下,棉农不得不接受棉花被人挑挑拣拣的状况。不仅该季节的账单要付,而且棉农将棉花囤积起来以期待价格上涨的做法是有风险的。让纳尔逊不安的正是那抓一把,现在依然如此。在季末,纳尔逊怀疑A大道的棉花收购者也有他们自己的棉花要卖。
与我交谈的大多数年长的棉农都有着类似的记忆。从每年3月开始,忙碌数月播种、除草、喷药、采摘后,棉农的一切都取决于一天、抓一把、棉花收购者办公室的一个人。40年过去了,许多棉农都还记得这个人的名字。
内德·科布对卖棉花也记忆犹新。他套上驴,把一大包棉花拉到镇上,但他不亲自把棉花送到收购者那儿,而是让一个白人朋友帮忙,因为他发现这样可以卖出好价钱:
有色人种的棉花没有白人的棉花值钱,除非经由白人的手送到收购者那儿。
美国各地棉农在每年秋天卖棉花时都会经历一番煎熬,得克萨斯州西部的这一情况更严重,那儿的棉花因质量差闻名,虽非全部,但大部分如此。一方面,得克萨斯州西部的棉花纤维短,平均不到2.5厘米,另一方面,该地棉花的纤维韧劲儿差。最适于在得克萨斯州西部的大风、冰雹和沙尘暴中生长的棉花,无论是在精明的买家还是在纺织厂的眼里都不是好棉花。许多美国本地的纺织厂根本不愿碰得克萨斯西部的棉花,这意味着该地的大部分棉花都要出口。因此,这种棉花的竞争力在于它极低的价格。得克萨斯州西部的棉农可以种更好的棉花,但他们没有动力这样做,因为收购方按产地而非质量给得克萨斯州的棉花定价。买家只是简单地认为这儿的棉花比它的竞争对手纤维更短、韧劲儿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