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九

我最早的性教育课是这样上的。

除夕夜，我和进生叔去听新房。

新郎说：“我想睡了。”

新娘说：“几点了？”

新郎说：“管他几点了。”

新娘说：“俺娘说了，不能十二点以前睡，会疼的。”

新郎说：“那先试试，如果疼就十二点以后睡。”

然后，我和进生叔就听见嗯嗯啊啊的声音，大概是蒙了头，那声音就像一个炮竹放在桶里的声音。

我个子小，踩在一块砖头上，一不小心就从砖头上滑下来，我啊地叫了一声。

然后我和进生叔就从他们家逃跑了出来。

一四〇

我记忆深刻的性启蒙书籍是《红楼梦》，是在邻居三三姐家看的。

那书没有封面，前面的好多个页码也都撕了，第一页的内容竟然是贾宝玉和袭人做爱的情景。

我那个时候才十岁不到，上小学四年级，已经看了很多大部头小说了，所以勉强能知道那情节的意思。

我那天看着那内容第一次发现下面硬了。但是，三三姐正好走到我身边，问我什么话。

我忘记我回答她什么了，总之我的答案和她的问题距离很远。

我吓得扔下书跑了。

一四一

有一年秋天，我和赵四儿和国子和甘四儿几个人在一起打牌。

不知道谁家的羊钻到了我家的玉米地里，于是，我们几个就去赶那只羊。

走到玉米地里，才发现，是两只羊。一公一母。

我就说，难道他们是想谈恋爱吗？

赵四儿一边尿尿一边说，亏你想得出来，羊哪懂谈恋爱。

那个时候，我们用词极为不准确，我们认为，不管是拥抱还是亲吻，不管是做爱还是叫一个异性的名字，都是谈恋爱。

一四二

我第一次在梦里遇到的女性竟然是我的老师。

她拧了我的耳朵，很疼。

我半夜里醒了，摸摸自己的耳朵，发现已经不疼了。

我就睡不着了，想着老师拧着我的耳朵和我说话的时候，离我很近。

老师还抹着很香很香的雪花膏呢。

我想着老师的样子又睡着了。

以后，一有机会，我都会想办法犯错误，因为我渴望老师再拧我一次。

只是，那个老师很快就结婚，然后就不教我们了。

一四三

我偷看过一个女人洗澡。

那个女人是我们后街的一个新婚的媳妇，皮肤很白，背上有个痣。

那天是我饿了，只上了两节课，就逃课了。我想回家吃母亲昨天晚上做的咸玉米饼。

在屋后的大坑里，我看到漂着几个枣，我就去捞，我一看那枣的样子，就知道是桥子哥家的。我用一个砖头隔着墙投向那枣树，然后有几个枣就从树上掉下来。

我等着下雨了，那雨水就会把那枣从桥子哥家里冲到我们家屋后的大坑里。

我捞啊捞，就弄湿了我的书包。还沾上了泥。

我只好把书都掏出来，在坑边上洗书包。

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就过来了。她看到我了，但没有在意我这样一个小孩子。

那个时间，多数人家都去田地里干活了，她在大坑边上脱了衣服，跳进坑里。

她的奶子很大，比五妮家一头奶羊的奶子还大。

我看着她的样子发呆，她一头扎进水里，好久才出来。

原来她竟然会游泳的。

我把枣吃完了，就回家了，路过她的衣裳的时候，我偷偷踩了一下，心里骂了一句：大奶子的女人。

一四四

有一次和后街的猫头翁吵架了。

原因是她穿了她哥哥的衣服。

我和赵四儿在她的后面起哄，说她假小子。

她不同意，把自己的头发辫子露出来，说她是女孩子。

我们就笑话她，说老是穿男人的衣服，会长出小鸡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