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 言(1)

21世纪中国最佳诗歌2000-2011 作者:耿立


序 言:谈论诗歌,我们是在谈论什么?

耿 立

自从有了人,就有了诗歌;自从有了诗歌,就有了关于诗歌的话头。今天,一个实用主义者把所谓的超越都世俗化的时代,人们似乎不再需要宗教,不再需要信仰,不再需要诗歌,不再需要人文和伦理关怀,就可在世俗的生活中得到救赎,关怀实利大于关怀心灵。但另一个角度也提示我们,当诗歌卸下一些所谓的超越,卸下所谓的神圣,卸下所谓的重负,那她是否就成为一种游戏?

我们在谈论诗歌的时候,我们是在谈论什么?也许这是一个不易回复的问题,那我们就谈谈诗人的行状,顾左右而言他。

一、言 行

威塞尔在他的随笔中曾提到在斯大林的时代,诗人安娜?阿赫玛托娃,曾日复一日来到并站到卢布扬监狱门前的长队里,带着一个给他儿子的包裹去探监。

数以百计探监的妇女们在那里等着叫号,像我们在医院看到排队挂号的情形一样。每个等待叫号的妇人都有自己的亲人在铁窗里面:丈夫,兄弟,儿子,父亲……一天早晨,一位年迈的老妇转头对队列中的阿赫玛托娃说道:“你是女诗人阿赫玛托娃吗?”

“是的。”

“你是否认为有一天你能够讲述这个故事?”

阿赫玛托娃当时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是的,我会试试的。”

威塞尔接着写道:“老妇人激动地望着她,仿佛在掂量着这个回答;接着一道微笑第一次出现在她疲惫的、毫无血色的脸上。”

还是一则关于苏俄诗人的故事,以赛亚?伯林在《苏联的心灵》写到诗人曼德尔斯塔姆:十月革命对曼德尔斯塔姆来说无疑是致命的。由于他不愿意,事实上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天性以适应新社会的要求,因而他无法说服自己与新生活的保民官、组织者和建立者合作。羞怯、瘦弱、亲切、充满爱心、多愁善感,在他的朋友看来他就像一只温文尔雅但又略显滑稽的小鸟,但他却能做出惊人之举。这样一个瘦弱、羞怯而又容易受到惊吓的人,却具备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在革命初期的一个夜晚,他坐在一家咖啡馆里喝咖啡。正好碰上那个社会主义革命的臭名昭著的刽子手勃柳姆金(后来他暗杀了德国大使米尔巴赫)也在场。当时勃柳姆金是契卡的一名军官,他正醉醺醺地把即将处决的男女的姓名抄到由秘密警察头目设计的空白表格上。曼德尔斯塔姆突然迎身冲向他,一把抓过名单,在众多惊愕的目光面前将它们撕成碎片,旋即冲出门外,消失在夜色中。

二、轶 事

唐人薛用弱《集异记》卷二载:

开元中,诗人王昌龄、高适、王之涣齐名。

一日天寒微雪,三诗人共诣旗亭,贳酒小饮。忽有梨园伶官十数人登楼会宴。

三诗人因避席隈映,拥炉火以观焉。俄有妙妓四辈,寻续而至,奢华艳曳,都冶颇极。旋则奏乐,皆当时之名部也。

昌龄等私相约曰:“我辈各擅诗名,每不自定其甲乙。今者可以密观诸伶所讴,若诗入歌词之多者,则为优矣。”

俄而,一伶拊节而唱,乃曰:“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昌龄则引手画壁曰“一绝句”。

寻又一伶讴曰:“开箧泪沾衣,见君前日书。夜台何寂寞,犹是子云居。”

适则引手画壁曰“一绝句”。

寻又一伶讴曰:“奉帚平明金殿开,且将团扇共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昌龄则又引手画壁曰“二绝句”。

之涣自以得名已久,因谓诸人曰:“此辈皆潦倒乐官,所唱皆《巴人》《下里》之词耳,岂《阳春》《白雪》之曲,俗物敢近哉?”

因指诸妓之中最佳者曰:“待此子所唱,如非我诗,吾即终身不敢与子争衡矣;脱是吾诗,子等当须列拜床下,奉吾为师。”

因欢笑而俟之。

须臾次至双鬟发声,则曰“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之涣即揶揄二子曰:“田舍奴,我岂妄哉?”

因大谐笑。

诸伶不喻其故,皆起身曰:“不知诸郎君何此欢噱?”

昌龄等因话其事。

诸伶竞拜曰:“俗眼不识神仙,乞降清重,俯就筵席。”

三子从之,饮醉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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