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罕见暴风雪中的(7)

运气 作者:(美)乔舒亚·皮文


事实上,搜救人员一直很惊讶于贝内特充沛的精力,几乎每次都以为在他足迹的尽头会发现他半埋着的冻僵的尸体,但每次那脚印都消失在雪中,被连绵不断的雪埋没,再也寻不到他的踪迹。

一夜间,雪又积了至少一英尺,贝内特发现简直是举步艰难。他从雪中拔出一条腿,往前迈一步,雪一下子就没到他的腰部,可谓步步艰辛。每挪动一小段就得喘息片刻。漫天大雪仿佛给世界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洁白雪被,到处是白茫茫一片,让他辨不清方向。那块石头是刚才见过的那块吗?是不是有人在喊?前面是那个小屋吗?这是上山还是下山呢?(救援人员随后报道了他反反复复的行动路线。)

茫然、寒冷、口渴、极度饥饿,他继续移动着,绝望无助,不知到底该走向何方。要走下去,不停止,总会找到出路的。那是什么?他注意到有棵树似乎闪着光亮。树上有号码!标志!他发现了刻在树上的记号!他循着这些类似滑道记号的标志(事实上是林务局树标,而非路标),试着走下山。寒风呼啸,听上去感觉就像回荡在他身后。不,不是雪,那是别的什么?是水,他听到的是淌过石头的潺潺流水声。

贝内特兴奋地向树林外移动,踉踉跄跄地到了潺潺溪水边。他想,只要沿着溪流走,就会到达接待厅,至少会到某条公路或桥什么的地方。他看到对岸似乎树木稍少,于是决定过到对岸去。怎么过去呢?溪面很宽,水流很急,不可能趟水过去,再说了,再弄湿自己可不是件好事,他的脚已经冻透了。他开始沿蜿蜒曲折的溪流而下,走着走着,他看到一棵歪歪的树横在水面上,他爬了上去,匍匐而过。他成功了!但是有什么意义呢?还是那样的地方,只是在另一侧而已。等等,看上去有点不同。原来林中有片空地,光秃秃的,没有树木,只有一片空旷之地。

他向那处空地走去,决定在雪地中刻出大大的“HELP”(救命)字样,以向救援飞机或直升机求救。这片空地中的雪几乎没到他的胸膛,写第一个字母“H”就把他累得够呛,他先在雪上画出字母,然后再把印迹上的雪踩实。他最终完成了,希望直升机中的搜救员能看到他的求救信号。如果有直升机飞过,他就会有救。他仰望着天空,雪还在下,而且下得很急,他转身看了看他的求救信息,刚才辛辛苦苦画出的印迹正被下的雪填埋。

贝内特没有放弃希望,他认为他肯定是在山脚附近。这个地方看上去地势较平坦,地面更空旷。这样一来,他更加充满希望,仿佛看到了不远处有缆车出现。他把眼镜塞入口袋里,雪这么大,眼前如同罩上一幕雪帘,所以,他并不十分确信,但他认为,他一定离有人的地方不远。于是他决定继续向下走。如果有必要,日夜兼程也行,直到找到出路或见着人烟。

但是不久,光线暗了下来。贝内特意识到夜间赶路是多么愚蠢,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山中一片漆黑,他决定最好趁着余晖再找个避风的地儿。他注意到空地附近有棵大树,于是在树下挖了个小坑,蹲缩在里面。他倾听着各种声音,远处有狗叫声,雪车的声音,还有雪崩的声音,雪静静地落在身上,头上树冠中的松针被风吹得刷刷响。他又饿又累又冷,害怕摘下手套或脱下靴子,不敢想象手脚冻成了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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