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罕见暴风雪中的(8)

运气 作者:(美)乔舒亚·皮文


当冷夜再次逼近时,贝内特心神不安,思绪万千。他想到了那些在黑夜露宿街头、饱受寒冷、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想到了浩劫幸存者以及他们多年来所承受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磨难。他清楚,他的身体可以抵挡不可思议的艰苦条件,但是,如果不保持积极的心态,如果放弃了希望或自信,他就不会走出去,就会孤独地死在这座深山老林中。当然,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这不是他的宿命,他坚信这点。他要走出去,活下来。

星期五到了,带着寒冷,也带着希望。贝内特在黎明时分睁开眼睛,立马注意到有点不同,他周围的光线变了,不再是风雪交加的半昏半暗,而是耀眼明亮的阳光,雪地反射着太阳的光辉。看到天气好转,他不由得兴奋激动,似乎如虎添翼。可他一起身顿感双腿不适,脚也僵住了,似乎血液已不流通了。他步履艰难,在深雪(有些地方,雪没到了他的脖子处)中蹒跚而行。然而,他还是努力继续移动,希望能碰到乘雪车的救援者或救援站。

经过大约两个小时的艰苦跋涉后,他早已筋疲力尽,这时他听到了一种新的声音,是引擎发出的低沉的嗡鸣声。他往天空一看,看见了一架飞机,那是一架商业飞机,飞得很高,估计看不到他,不过这意味着这里是安全的飞行区!

他立刻振奋起来,意识到需要想办法发出求救信号。火!他想起口袋中的打火机,摘下手套的那一瞬间让他不禁一颤,他的双手冻得发黄,显然是冻坏了,手指肿胀得像小棒槌一样,看着吓人。他试着用火机点着树枝,但失败了。他有点气馁,一点力气也没有,饥饿就像魔爪一样折磨着他,胃疼痛不已,他站在空地边缘处,努力整理着思绪。他感到自己不能再走下去,雪太深,而且他已体力不支了。

他浑然不觉地盯着天空,他听到了什么,不是雪车发出的微弱的鸣声,而是别的声音,更大、更深远、更有节奏,接着,他透过树梢看到了它,那架带有CHP标志的小型直升机,就盘旋在他的头顶上空。他用尽最后一丝余力,开始呼喊,扯着嗓子一遍遍地喊着“救命!”他挥舞着手臂,使劲地在深雪中跳上跳下,不停地叫喊,直到直升机不知何故开始移开。它要飞走!“哦,不!”

就当贝内特翘首仰望蓝天的同时,德切科中尉正透过指挥台那扇打开着的窗口向外望去。他知道,天气预报报道今天将会有另一场风暴来袭,于是立即命令道:来自法隆军事基地的两架直升机,CHP的一架直升机和海军陆战队的一架直升机受命起飞。这些直升机飞越山区,寻找衣物踪迹。德切科看着西边乌云密布,决定当变天时再取消搜寻任务,他不能置他的人员生命于不顾。听到直升机缓缓旋转升空的声音,德切科默默地祈祷,然后进到屋里,留下身后丝丝寒气。

贝内特几近虚脱,思考着下一步行动。他没有获救,计划失败了。更糟的是,他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是否能继续前行。当初决定前行而非原地等待是对的吗?要是待在第一棵树下等待,现在是不是已被找到了?他站在那片空地的边缘处,呆望着丛林,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精力已被耗尽。他知道,没有食物,他无法再在深雪中跋涉。他感觉手脚已被严重冻伤,寒冷正一点点地吞噬着身体的余热。要是直升机刚才发现他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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