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2002,金华(7)

迷途:一个啤酒主义者的独白2 作者:狗子


星期天中午的江边,完全是另一副景像。二位狂人不见了,金华市民出现了。这一天,阳光并不是十分明媚,太阳在云层间忽隐忽现,按气象用语当属“晴间多云”。 这原本是二位狂人上厕所的草甸子上或坐或躺布满金华市民。我来的时候大约1点,有不少人盖着衣服躺在草地上午睡,有小夫妻,有单身汉,有看报读书的,有互相喂零嘴的情侣,有脱鞋晒脚丫的。江对面的大堤下没有洗衣妇和钓鱼的,有不少青年男女沿江相拥而坐,有往江里扔石子的花季少女,有抽着烟凝望江心的男青年。成群的中学生在草地江边四处穿梭。有合家出游的男女老少,男人拎相机,举家穿新衣,中年夫妇皆西服革履。有卖糖葫芦的,有卖麻花的——那种外面粘了一层白糖咬起来松软的南方麻花。人声有些鼎沸。

我按计划在江边大堤上跑了起来。我说了,我们是一拨的,他们没把我当外人,没人多看我一眼。我自己更没把自己当外人。因马路很窄,我时不时要躲闪,要蛇行,要从大摇大摆的一家人中间穿过,我想倘若在北京,我是不会这么放松的,我没准干脆就不跑了。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自然会跟这个地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关系在给你带来方便的同时,也给你带来牵制,造成压力,你会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一些心理顾忌,比如我在北京的中午也跑过步,但总不如在金华这般放松,处在一种“赵家的狗何以多看我几眼”的心态中;还有我在北京也不太敢穿奇装异服,而在金华我曾穿一朋友的西服赴过酒局(我洗的衣服未干),我觉着还挺合身的,酒到半酣,瞥见饭馆镜子中挽着西服袖子的鄙人,完全一副港片中黑帮骨干的范儿,顿时觉得这酒喝得有些爽……

在咖啡馆写作

进入12月,连续阴雨,南方没有暖气,冷。

我常去金华最好的可能也是唯一的一家咖啡馆,叫“真锅咖啡馆”。咖啡最便宜的30块一杯,叫炭火咖啡,这里有暖风空调,这是我找到的唯一一家不用哆嗦可以踏踏实实坐下来的地方,这里也可以抽烟,也还算安静,店里零星有三两桌客人。麦当劳太闹,图书馆没空调。

服务员在侍弄圣诞树,往上挂花纸包着的小礼物,也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还有十天到圣诞节。这应该也是我在金华的最后十来天了。

我在这儿可以摊开纸、笔、书,或读读写写,或愣神,曾有一个女服务员给我添水时问我:您是作家吧?我立时脸红心跳地支支吾吾起来,说了什么我忘了,但肯定不是老老实实回答她:对,我是个作家;更不可能跟人家玩痞的:你丫才作家呢!倘若在北京,经她这么一问,我可能就会收起纸笔乃至以后再也不去了,因为我已显得扎眼了,试想,在空空荡荡的咖啡馆里,一帮男女服务员聚在柜台前百无聊赖,此时一张桌子后有那么一位忽而奋笔疾书忽而咬笔愣神并且时不时要么摇头叹气要么发出嗤嗤傻笑的家伙,这不是傻×么;但在金华,我并没有太受她这盘问的影响,我继续依然固我地摆弄着我的那点家伙什儿,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甚至我还曾离桌踱步(这他妈太过分了),俨然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其实是:拿豆包不当干粮,拿金华人不当……北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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