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沈若鱼陶醉在回归正常世界的幸福里，没理睬话中的微言大义。她说：“滕医生，能告诉我吗，哪里露了马脚？”

滕医生拉出了两张椅子，摆在桌子两侧，示意坐下谈。现在他们隔着桌子，遥遥相对，很像谈判双方。

“还记得那个电话吗？”滕医生说。

“哪个电话？”沈若鱼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在登记表上留下的联系电话。按照惯例，我作为门诊医生，要把电话核对一下。这并不是不相信患者，只是为了更慎重。戒毒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万一有什么事，要同家属联系，必须要找得到人。谁要是疏忽填错了，也好得到纠正……”

滕医生拨响了沈若鱼留下的电话。铃声只响了一下，听筒就被人抓了起来。

“你找谁喂？”一个粗重的陕甘口音的女声问。

“请问，范青稞的家是不是这里啊？”滕医生例行公事。

“是啊是啊……”

对话进行到这里，假若不是为了礼貌，滕医生已打算放下电话，没想到其后的一句话，让他陷入迷雾。

“……我就是范青稞哇，你有么事？”对方迫不及待地问。

“你真是范青稞啊？”滕医生行医多年，没遇到这等怪事，不得不再次确认。

“是哇，哪个有错！你到底有哇啥事，怎个不言传？”对方的声音火暴起来。

“你的话我有些听不真。你家还有旁人没有？”滕医生想出缓兵之计。

“没。厄（我）的主人是简院长，上班去咧，到晚上才回来。含星上学去了，中午才回来。潘先生出差了，月底才回来……”电话那头的女人很诚实地一一报来。

“主人是钱院长吗，钱啥？”滕医生进一步核实。

“啥钱？是简！你那耳朵塞毛了？这下厄慢慢说给你，你可听清了，厄的主人叫简方宁……”

真相就是这样大白的。沈若鱼在登记表上留的是简方宁家的电话，她原想这样万无一失，有什么意外也好弥补。没想到铸成她的“滑铁卢”。

滕医生同情地对假范青稞说：“你设计得再巧妙一些，就不会被发现。只是我现在怎样称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