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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乌妮格家族(15)

乌妮格家族 作者:郭雪波


内蒙古的旗制是清代开始实行的,旗等于县,那会儿管旗的大官叫“王爷”。有人沿袭旧称开玩笑叫他“古王爷”时,开始颇反感,后一想这是带引号的玩笑无所谓了。眼下都愿意恢复老字号,蔓延着一股复古心态。旗政府宾馆甚至开了个“王爷厅”雅间,挂上黑木金匾。库伦沟,说来神奇,据说几百年前清朝开国罕王努尔哈赤,年轻时在明朝驻辽总兵李成梁帐下做事,有一天李总兵洗脚时对娇妾说:“你看,我能当总兵,就是因为脚下长了三颗黑痣!”其妾却对他说:“咱帐下那女真人努尔哈赤,脚下还有七颗红痣呢!”总兵大吃一惊,这是天子象征,传闻紫微星下降到东北方向,朝廷已谕严密缉捕,此人原来就在他帐前。李总兵暗中布置,准备好囚车押送罕王到京都斩首。总兵爱妾平时喜欢罕王,心中十分懊悔说漏嘴,赶紧透信给罕王逃跑。罕王感激不尽,骑上自己的大青马,领着爱犬大黄狗,带着十二名女真弟兄逃出总兵府。总兵爱妾事后在柳枝上挂白绫吊死。由此满族人每年黄米下来那天要插柳枝,挂白绫。李总兵追罕王,射死了他的大青马,罕王泣誓:“如果得天下,号称大青(清)!”罕王藏山上,追兵放火烧,罕王被熏倒,大黄狗去河边浸湿身子再跑去往罕王身上和周围打滚,把人和地弄湿,罕王得救狗累死,罕王发誓:“子孙万代不吃狗肉,不穿狗皮。”最后罕王黑夜逃进了这库伦大沟,正疲惫饥饿时发现前边沟坡上有一灯光,是一间草庵。有一身披袈裟的老喇嘛在灯下诵经,对闯入者视而不见。

“你念的是什么经?”罕王问,当时东部蒙古地还没兴起喇嘛教,罕王不识。

“喇嘛佛经。”

“喇嘛佛经里讲什么?”

“讲天堂和地狱。”

“真有天堂和地狱吗?”

“你是何人?”

“我是女真人首领。”

“哈哈哈,女真人真蠢,选你这样笨人当首领。”

“我宰了你!”罕王怒拔腰刀。

“地狱之门由此打开!阿弥陀佛!”老喇嘛合掌唱曰。

“唔——失礼了,请大师原谅我鲁莽……”罕王顿悟。

“哈哈哈,天堂之门由此敞开!”老喇嘛又唱喏,然后自顾念起桌前的经来。木鱼声和缓悦耳,小铜铃如泉水叮咚,老喇嘛的诵经声如珠玑落盘,闻者心头不由得升满暖意。罕王从忘情中醒来,“大师,我是个粗人,将来有机会一定请大师讲经传佛,大师名号能否见告?”

“我是从西边佛界来传播喇嘛教的喇嘛,法号迪安禅。”

罕王听说过西天佛界,今日遇见喇嘛大师,深感奇迹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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