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那座房子可是上了铁栏杆的。每扇门都上了十三道锁。窗户高得根本够不着，而天窗，虽然总是敞开着，但不可能被凿得更大些。

房子下面是一条小溪。小溪通往河流，河流则通向大海，从底下经过跟她们很不一样的女人居住地。修女。这个名为圣母修道院的酒窖开在小溪的上方。每天晚上，任何一个女人想在城里找乐子，访问朋友，与她的爱人聚餐，都会跳入激流之中，顺流而下，将她带往修道院。修女们已经习惯彻夜监视着水流，任何一个人快速经过修道院地下室时，都会被当值的修女及时地用一张巨大的捕虾网捞起。

有些女人的情人就在修道院里，还有一些女人总是留一套换洗衣服在那边，从那儿起程去外面的世界。黎明时分，这些女人又跳入水中，以巨大的毅力逆流而上，游向她们幽闭的堡垒。

她们的主人，是一个愚蠢的近视眼，从未发现自己管理下的女人有什么不同。城里有着一条未被说破的协议——任何想要快速敛财的女人都会去那幢大屋里工作，夺走顾客的财物，偷走那些应该安全地搁在墙上的装饰品。他对此毫不知情，但这个自私的男人——对他来说生命不过是另一件商品，已经资助了数千位女人的未来，她们现在已经遍及世界各地，或者开店，或者经商。他同时也为修道院知名的好葡萄酒和大量的祭坛装饰物埋单了。

几年后，我听说他有一天走进自己的逍遥房时，发现那里面空荡荡的，既没有女人也没有财宝。他从未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将圣母修道院骤增的修女与此事联系起来。

我遇见过不少急切要脱离性别束缚的人们，男的扮成女人，女的扮成男人。

有了妓院的经历后，我决定暂时继续装扮成女人一段时间，并在卖鱼的小摊上找到了一份工作。

我发现女人有一种私密的语言。这种语言并不依赖于男人创造的语法，而是由符号和表情构造，将普通的词汇作为暗语，表示其他的含义。

穿着石榴裙的我是身处异国的游客，我不会这种语言。迎接我的是怀疑的目光。

我看到女人跟男人调情，取悦男人，和男人做生意，然后我看到她们突然笑了，互相开着玩笑。这时候，男人们却什么也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才是掌握大局的人，跑去酒吧自吹自擂，在讲坛上宣讲女性的愚蠢。

女人的阴谋让我震撼。我喜欢女人，她们让我觉得很羞愧，但又十分欣赏。我从未想过她们有多么恨我们或者有多么可怜我们。她们觉得我们是拥有太多零花钱的孩子。卖鱼的女摊主曾警告我，千万别想着欺骗一位女顾客，但千万要想着让男人付双倍的价钱，或者给他们不怎么新鲜的海鲜。

“他们的嗅觉很迟钝，”她说，“他们区分不了哪些龙虾是放了一天的，哪些是新鲜的。”

她还要求我记住，一个女人，如果受了骗，永远都不会忘记，而且总有一天会偿还给你，即使过了很多年也是如此。而一个男人则会暴怒地吼叫着扇你一个耳光，然后就被别的事情吸引了。

她总想着要教我一些关于男人的事情，生怕我什么都不懂，便给我写了一本法则书，这本书的第一页摘录如下： 1. 男人很容易取悦，但很难长期取悦，在这之前一些新奇的事物一定会取悦他们。

2. 让男人激情勃发很容易，但让他们保持激情很难。

3. 男人永远都在寻找温柔的女人，但没了强壮的女人，他们发现自己的生活败坏了。

4. 男人永远需要有人陪，不然他们就会捣蛋。

5. 男人把自己看得很重，把女人看得很轻。因此很简单，如果他们变得让人讨厌，就可以在他们的脖子上绑块石头，把他们淹死。

6. 男人最好生活在男人堆里，这样他们便会在竞争和大醉中耗竭精力。女人此时正好可以自由地继续她们的生活。

7. 永远也不要相信男人，告知你心里最珍贵的是什么。如果他们正好是你心里最珍贵的，不要告诉他们。

8. 如果有男人问你要钱，不要给他。

9. 如果你跟一个男人要钱而他不给你，把他最值钱的财产卖掉，立刻离开他。

10. 你最大的优势便是每个男人都认为自己了解天下所有的女人和每个女人的所有。读完第一页时，我感到非常不安，但观察我自己的心和周围那些人的行为，我不得不承认这些都是真实的。我沉重到极点，都无法从坐着的地方站起来。但看看我的四周，我看见自己不过是一长串不幸者中的一个，坐在那里，像一棵倒下的树上的乌鸦。所有人都在凄厉地哀号，没人能从他们的悲伤中走出来。

幸运的是，我的双手还能动，伸进我的鱼筐里捞出了一条红色的鲻鱼，在头顶上挥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