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海鸟很快就出现了，盯着这条鱼尖叫着。我的左手挥舞着另一条鱼，正如我所期望的，那些鸟俯冲下来抓取了鱼。

它们用它们的鸟嘴咬住我的诱饵时，我没有放手。那些鸟儿被进食途中的阻力所激怒，都奋力拍打着翅膀，成功地将我也带了上来。我立刻放开手，但那些鸟儿，不知何故把我想象成一条巨大的鱼，将我带到了空中，带着我经过城市朝大海飞去。

远远的下面，我看见海浪拍打着高耸的悬崖，看见帆船朝热带驶去。我害怕得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已不在空中，而是落在陌生城镇里的一所装饰精美的房子窗台上。一位年轻的姑娘走到窗前，问我是不是她祈求已久的姐妹，并殷勤地邀请我与她同床。就这样，我在疑惑中度过了一个夜晚。  

爱是什么？

到达温布尔登后的那天清晨，我一醒来便沉浸于无边的哲思中，尽管约旦均匀的呼吸和我那三十条狗的呼噜让人感到慰藉。

对于爱来说，我太庞大了。没有人，男人或女人，敢接近我。他们害怕攀爬山峰。

我想到爱，是因为牧师说只有上帝才能真心爱我们，其他的都不过是情欲和自私。

教堂里有几幅壁画，男人的阴茎肿胀得像个葫芦，压着一个女人，她的乳头嗖嗖地摩擦着地面，像是挤奶前的母牛。她的双眼紧闭，他则望向天堂，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牧场已经着火了。

教区长特意摆设这些壁画是想让我们沉思我们的罪和因此会遭到的报应。

那些画上还有女人和女人，被激情点燃，吮吸着彼此的唇。还有男人之间像握着赶牛棒一样握着彼此。

每个星期我们都排队去望弥撒，以便下个星期，我们能保持谦卑，保持洁净。但我还是不时地在本该如上帝般平静的地方发现勃起。

对我来说，我所知的爱来自我的狗，它们从不在乎我的长相；也来自约旦，他说尽管我就像他名字中的那条河一般宽大泥泞，但我却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人。至于这个罪孽深重的世界中的其他人，据我所知，他们对我已经足够好了，他们总是尽量忽视我。

像我父亲之前所做的，我以养殖大猎狗维生，我希望约旦将来也能做这一行。但他不会留下，他的脑子里装满了其他大陆的故事。在这些故事里，有男人脸长在胸脯上，其中一些则用单脚跳跃行走，公然反抗自然界的重量。

这些人一跃数里，除了树皮不需要别的食物。众所周知，他们的同伴是蛇，正是这种野兽害我们所有人都被驱逐出了天堂，至今仍然让我们罪孽深重。这些野兽异常狡诈，一旦听到耍蛇人的信号，它们便会一只耳朵趴在地面，用它们的尾巴堵塞住另一只耳朵。我能用尾巴或者其他的什么堵住自己的耳朵，让自己免于罪孽吗？

我是个罪人，不是指身体，而是指灵魂。我知道，爱听起来像什么，因为我听过它穿墙而来，但我不知道爱感觉起来像什么。它能像什么？两具身体光溜溜的像是泥潭中的鳗鱼，发出像一群狗追逐一头猪时发出的喘息？

我也曾爱过一次，如果爱可以是那么残忍，它将我们直接带往天堂，只是为了提醒我们门已经永远关上了。

那是个男孩，以前经常带着一大包东西过来贩卖。珠子项链和丝带挂在里面，他的口袋里塞满了水果刀、手帕、皮带扣和艳丽的丝线。他有一张让我喜欢的脸。

那时，我经常提前一个小时起床，梳理头发，要知道我通常只在圣诞节为了表示对救世主的尊重才会这么做。我穿上最好的衣服，将自己装扮得像集市上的小公牛，但所有这些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我感到我的心蜷缩着，只有豌豆那么大。每次他转身离开时，我都会伸出我的手，想让他停留一会儿，但他的肩胛骨是如此锋利，让人无法触摸。我在床边的尘土上描摹他的形象，把我母亲所有的小鸡都唤成了他。

最终我认定真爱即纯净之爱，于是给自己煮了一坨肥皂……

我讨厌洗澡，因为皮肤会因此接触到污秽。我遵从詹姆斯国王的习惯，却能以足够纯净的灵魂用美妙的英语为我们传授《圣经》。

我讨厌洗澡，然而一旦获知这是爱的症状，我便毫不惊奇地发现自己在一个死寂的夜晚爬向水泵，像是食尸鬼爬向坟墓。我下定决心要清洗我所有的衣服、内衣，和我自己。于是我在一个过道里，使劲摁下水泵手柄，先用右臂洗左边的身体，再用左臂洗右边的身体。当我浑身湿透无法拧干自己的任何部分，而脚边落下了一片水坑时，便来到面包房前等着营业，然后坐在烤箱上一直坐到早上。白面粉落了我一身，但正好可以让我黝黑的皮肤变得更白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