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立刻站起来，对着维罗妮卡的方向大喊：‘你妹妹哪儿去了？’“‘我真不明白你，’她也冲他大喊，‘就不能说法语吗？’“克劳德冲她跑过去，我也紧随其后。“‘你妹妹呢！’克劳德用法语吼了起来。“‘她在那边找海玻璃呢！’维罗妮卡说。“我们朝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个小小的海湾已经被上潮的海水淹没了。“‘贝贝！’克劳德大声呼喊着，朝沙滩上跑过去。“这是不是就是我和克劳德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我们会纠结一生的灾难前兆？我们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事情发生时，我睡着了。”

“哦！”玛丽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是种悲叹。当她想到又一个孩子失去时，她的心口不由得像被什么揪紧了一般，又叹息了一声：“哦。”

“从这之后，我们从没讨论过发生了什么，”斯嘉丽继续说，“我只身回到了美国。他责怪我。当然，为什么他不责怪我呢？连我自己都内疚不已。我没有看好他的女儿，导致他的孩子死了。我永远都不会为这件事情原谅我自己。内疚感常常让我夜不能寐，有时候甚至能把我逼疯。我一遍又一遍想要重写那一天，那个早晨。在我改写的版本里，我会一直一直都清醒着，我们会在一起用沙子堆一个城堡，贝贝和我，我们会做一个精致的角塔，然后用海水做一条护城河。克劳德会带着午餐来到沙滩上，然后我们四个就在一起吃午餐。之后，我们在海里游泳，在日光下把皮肤晒成小麦色。我们会把背包装满捡来的贝壳和海玻璃。

从此以后，我们都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然而，当第二天早晨来临的时候，我只能带着这真实的故事，以及这残忍的结局独自离开。”

黄昏逐渐临近，斯嘉丽公寓的窗户外面，天空像是被劈成了紫罗兰色和薰衣草色。玛丽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针，围巾的中间部分出现了一条突兀的平线，就好像给这欢乐的森林劈上了一道伤痕似的。

“我听说过你女儿的事情，”斯嘉丽说，“我记得是在报纸上读到

的消息，脑膜炎，对吗？”“嗯。”“我们在这点上很像。”斯嘉丽柔声说。一阵小小的沉默之后，玛丽说：“她的名字叫斯特拉。”两个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编织。“我给你看。”玛丽说话的声音几近颤抖。她打开放在脚边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斯特拉的相片，那张相片她总是随身带着。这不是最近拍的，也不是斯特拉所有照片中最好看的一张，但是这一张看上去最像斯特拉，头发高高翘起，笑容很灿烂，眼睛在那纠成一团的头发下面闪闪发光。

斯嘉丽屏住了呼吸。

“嗯，”看了很久，她说，“很可爱。”

她们两人就这样肩并肩坐着，看着天色渐渐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