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织特别图案需要减针，而不是加针。减针，在某种方式上是左右偏针。对于很多图案的编织来说，这是最重要的元素；但对另一些图案的编织而言，则根本没任何关系。

--南希·J . 托马斯 ，伊拉娜·拉比诺维茨《编织的热情》

5 露露

万圣节晚上，玛丽躺在床上看电视。楼下不断传来门铃声，还有孩子们对着迪伦轻快活泼的叫声:“不给糖就捣蛋！”玛丽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

楼下，迪伦惊讶地看着那些迷你型的蜘蛛人和哈利·波特们。他称赞每一个男孩的装扮都是最恐怖的，每一个小公主的装扮都是最可爱的。玛丽没有去想，每年的这个时候，斯特拉总是会选择那种有翅膀的动物作为她万圣节的装扮：蝴蝶、大黄蜂、小精灵。她也没想到这些装扮是那么贫乏，这些年怎么就没做些改变，比如，装扮成蝙蝠、瓢虫、猛禽，还有蜻蜓之类的。

最后，迪伦上了楼来。“好多人啊！”他说，“我还从没见过那么多小孩。”“那是因为我们通常都是那些孩子中的一分子，”玛丽看都没看他

就说，“我们是那些‘不给糖就捣蛋’的一方。”迪伦站在电视机前，手里拿着个系着丝带的点心盒。“有人搞错角色了，给我们塞糖果了？”玛丽说着，一把将盒子从迪伦手中拿过来。她解开丝带，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排着三个肉桂面包。“斯嘉丽带来的？”玛丽问。“我在门口的台阶上发现的，没有留字条。”迪伦坐在玛丽身边。“多么可怕的夜晚啊！”他还在感叹着。玛丽递给迪伦一块盒子里的糕点，又给自己拿了一块，让那完美香甜的味道浸满嘴巴。“要是我们一起做的话就好了，”迪伦没有看玛丽说，“如果我们都在楼下……”玛丽摇摇头。“我告诉过你，我做不到，”她说，“你也可以和我一起藏在这里。”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激烈。然而，迪伦却说：“我想，我没法像你一样逃避所有的事情。”玛丽听出了他话语中最近太熟悉的尖锐。

“对不起。”玛丽说，尽管她自己也不确定她为什么要道歉：为斯特拉死去了，而她到现在还无法接受现实？为她不能像迪伦那样面对这整件事情？

“我要和你争抢第三块糕点了。”迪伦适时地转换了话题，让之前的尴尬停留在两人之间。“一个节日过去了，还有无数个节日等着我们去过。”迪伦一边说着，一边舔了舔手指上的糕点屑。“我妈说她要来过感恩节。”玛丽说着，手中的丝带已经被她摆成了个埃菲尔铁塔的造型。某个清晨，玛丽的母亲打来电话。“索尔家邀请我感恩节去吃饭，”她说，“但如果你希望我陪在你身边的话，我会去你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