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银鱼来》第六章(5)

银鱼来 作者:冉正万


无论是女体的乳房,还是男人的下体,都画得十分夸张。还有一幅,女的像狗一样趴着,高高地把腚跷起来,男的站在女子身后,身体前倾。“天啦,怎么像狗一样。”她把它们重新藏起来,心想再也不要看了,她感到了乳房的变化、乳头的变化,以及那个关键部位的变化。她不安地想,照着图画做一定会使人心满意足,但怎么可能!她不知道那是男女共同创造的由婚嫁蔓延出来的秘密胜境,本不应有什么羞耻感。在此之前,她觉得这事对自己并不重要。第一次,他几乎是强行进去的,她又羞又怕又痛又不敢吭一声,以为这是自己应尽的义务,就像不想干活的时候母亲叫她去挑一担水、割一担草、煮一顿饭一样,虽然有点不情愿,但反对是不允许的是无效的。撕裂般的胀痛半天没有消失,她担心自己第二天站不起来,可天亮后她不但站起来了,还精神抖擞地去刷锅煮饭。新媳妇煮第一顿饭对确定她今后在夫家的地位关系不小,母亲叮嘱了好几遍,一定要比所有的人早起,要把饭菜煮得合乎全家人的口味又要照顾到特殊的人,比如老人病人,这顿饭不仅仅是范若昌家的人吃,他还会把坝子上德高望重的人请来,把家族中的近亲请来,他们有权对她做的饭菜评头论足。母亲特别强调,大娘病了那么久,饭不宜太硬,菜不宜太咸:“大娘虽然面善,但你不能让她心里不舒服。”这顿饭她做得很成功。全部弄好端上桌,范若昌请的客人就来了。不知是成功的喜悦还是因为暗藏在体内的什么东西在发光,她好几次不知不觉地往他那个地方看,下面还有一点点痛,但她想让它再痛一次。以后的几天,他重蹈覆辙,上床后什么话也不说,把她拨到自己身下,然后把自己那个东西往她那里面送。她的疼痛感消失了,但并没有更多的惊喜,当她觉得像烧菜一样刚开始入味,正要到达一片异境,他已经结束了。她以为这种事就那么回事,所以心里没生半点不满和埋怨。平静而庸常地过着,本来没什么不好。但嫁钱开启了一条缝,让她看到了一个五彩缤纷的牧场,牧场上不仅有醉人的色彩,还有几只公羊在顶撞,你顶我一下我顶你一下,既认真又不认真。嫁钱收起来后,这一天她过得并不好,有些闷闷不乐,就像吃了太多的盐,也像在太阳下待得太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就是情绪不佳。她并不想照嫁钱上的指示去做那种事,她甚至想都没去想,她觉得自己已经把它们忘掉了。她真希望自己忘掉它们。到了晚上,渴望和尴尬却同时涌上心头。她想他是结过婚的,和大娘生了那么多孩子,应该懂得比她多得多,大娘肯定也有那样的嫁钱,因为按母亲的说法,每个出嫁的女人都有。当他噗的一声吹灭灯,揭开被子坐在床边时,她的心突然“怦怦”地跳起来,比新婚之夜还跳得凶。他从另一头钻了进去,他的脚不经意地碰了她一下,后来又不经意地挪开了。她想,他只要有所暗示,她就会一改平时的被动,甚至干脆把嫁钱拿出来给他看。可什么也没有,没过多久,她听到了他沉重的鼾声,她感到羞耻和委屈。第二天,她想挖个坑把那些嫁钱埋起来,但这个念头最终没有付诸行动,她怕去想它们,也怕看到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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