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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来,一切都来得及》人生已经如此艰难(1)

慢慢来,一切都来得及 作者:meiya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

兴许是春天来了,人的情绪起伏多变,容易伤春悲秋,容易感叹生死陌路。这几日在地铁车厢里、在家中、在图书馆读台湾作家刘梓洁的《父后七日》,总是又哭又笑,被作者独特的叙述深深打动,写父亲的葬礼,充满荒谬和戏谑,却又饱含深情,令我大笑之后又忍不住痛哭;写童年玩闹,充满童真又妙趣横生,令我忽然回到了还是乡下小女孩的过去;写游子思乡,讲述自己离乡独自在都市生活的点滴又令我感同身受,共鸣不已。

她这样写哭丧:我知道好多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就连,哭与不哭。总有人在旁边说,今嘛毋驶哭(今天不能哭),或者,今嘛卡紧哭(今天使劲哭)。我和我妹常面面相觑,满脸疑惑,今嘛,是欲哭还是不哭?(唉个两声哭个意思就好啦,旁边又有人这么说。)

有时候我才刷牙洗脸,或者放下饭碗,听到击鼓奏乐,道士的麦克风发出尖锐的咿呀一声,查某囝来哭!如导演喊action!我这临时演员便手忙脚乱披上白麻布甘头,直奔向前,连爬带跪。

神奇的是,竟然每一次我都哭得出来。

她这样写火化:火化场,宛如各路天兵天将大会师。领了号码牌,领了便当,便是等待。我们看着其他荒谬兵团,将他们亲人的遗体和棺木送入焚化炉,然后高分贝狂喊:火来啊,紧走!火来啊,紧走!

我们的道士说,那样是不对的,那只会使你爸更慌乱更害怕,等一下要说:爸,火来啊,你免惊慌,随佛去。

我们说:“爸,火来啊,你免惊慌,随佛去。”

他们甚至活得更轻盈,用父亲断气的时间数字去买彩票,每人出一百赌资,共六百,然后居然中了彩金共计四千五百多元,大家平分。

“不要隐藏泪水与脆弱,最坚强的人,总是平和地与它们在一起。”

她这样写后来的生活:我带着我的那一份彩金,从此脱队,回到我自己的城市。

有时候我希望它更轻更轻,不只轻盈,最好是轻浮。轻浮到我和几个好久不见的大学死党终于在摇滚乐震天响的酒吧相遇,我就着半昏茫的酒意,把头靠在他们其中一人的肩膀上往外吐出烟圈,顺便好像只是想到什么地告诉他们。

哎,忘了跟你们说,我爸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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