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月光花》报业大厦的奏鸣曲与港口酒吧的爵士乐(1)

月光花 作者:默音


3.报业大厦的奏鸣曲与港口酒吧的爵士乐

我只在多年前出差来过一回深圳,说起来,我有过来这里工作的机会。大概就在二〇〇三年初的被盗事件后不久,我们部门的赵主任决定南下发展,想把秦拓带上。

秦拓动了心,来问我。我说,赵主任喊的是你,又没喊我。我跟着去算什么。

秦拓说,你真是的,喊我不就等于喊你嘛。

我说,我是考进我们报社的。跟着你去深圳,不成了裙带关系?我最烦这种。

他先以为我是女人的小性子,一笑了之。后来等深圳之行即将放在台面上,秦拓终于发现我是认真的。他有些恼,对我说:平时也没觉得你有多喜欢上海啊。而且你一直嫌我们社人事繁杂,限制又多。跟赵主任过去是垦荒,将来就是元老,好过在这里慢慢熬。

他的话在理,但我正在盯赖威的动向,不愿动弹。而且深圳和广州虽然都在南边,两地的报纸气场差异很大,如果是广州我还愿意考虑。我不肯走,秦拓为难之后也放弃了。最终,那年夏天跟着赵主任跳槽的是另一个记者。

现在想来,秦拓为我放弃去深圳的机会,当时是我们的感情最好的一个点。只有他能容忍我的倔强和捅娄子的天性。本来我们差点就结婚了。很多事撞在一起,犹如接连倒下的多米诺骨牌。那篇报道,随后而来的夜路上的威胁。领导暗含不赞同的敷衍。秦拓一贯的政治正确。何琴的去而复返和她愈演愈烈的酗酒。

还有那件事。导致我最终选择离开。

如果离开是一种姿势,其中大约蕴含了某种势在必行的重复性。离开旧岗位,离开旧住所,离开我以为会陪我到老的那个人。

赵主任南下后,和他的联系仅限于逢年过节发发短信。五年不见的今天,他成了我惟一的求援对象,有点反讽。他应该仍在本地最大的报社,人脉和信息肯定灵通。

我在下船前给赵主任打了电话,他在那头惊诧地笑:“程妙!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到报业大厦来吧,我在社里。”

我乘出租车来到报业大厦。赵主任说他在十六楼,站在电梯里看着楼层数字不断攀升的时候,一个念头如风掠过。如果我当时和秦拓来深圳,很多事都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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