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身,先看看身边君珂,她居然是趴着睡的,小小的脸埋在被褥里,被压出点可爱的红痕。
纳兰述俯首看着她,半晌伸出手指,轻轻移了过去,刚触到君珂的脸颊,她就突然睁开了眼。
她眼神乌光湛然,看起人来极有力度,便是纳兰述这般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顿了一顿,手指下意识一撤,在半空中一捏,一弹。
“你干吗?”君珂还没完全清醒,呆呆地发问。
“有只狗虱子跳到你脸上去了。”纳兰述正色答道,“我刚帮你拈来着。”
君珂踢了踢床下的狗头,呢喃问:“幺鸡你几天没洗澡了?”
幺鸡愤怒地冲纳兰述咆哮——丫的你栽赃!
君珂将脑袋往枕头上一扎,嘟囔道:“撒谎不打草稿的死孩子,你当你是文臻,虱子品种都看得清哪?”一边说一边闭上眼睛。
纳兰述正得意自己机变,没听清她在说什么,见君珂又要睡,连忙拍她的脸,“别睡了,睡太久了不好,起来吃点东西。”
君珂懒洋洋地坐起身,睡在一旁椅子上的红砚急忙过来侍候。为了安全,三个人都在一间房内歇宿,君珂乍见红砚,怔了怔,一摆手拂开她的搀扶,随口道:“别侍候了,我又不是……”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醒悟,急忙转口道:“什么娇小姐,大家大难不死逃了出来,以后便是姐妹。”边说边对红砚挤眼睛,示意她不要穿帮。
“婢子不敢。”红砚直挺挺站着,瞪大眼望着君珂,“小姐你眼睛抽筋了吗?需要叫大夫吗?”
君珂:“呃……”
她在这里挤眉弄眼,自以为无人看见,不想床对面就是梳妆镜,她落在镜中的神情正被纳兰述看见。纳兰述心中一动,一些疑团自心底浮出,他笑问红砚:“你跟你家小姐多久了?”
君珂心中一跳,心知纳兰述果然起疑了。
“婢子六岁进府,十岁被拨到小姐身边侍候,至今已有五年了。”红砚的答案却出乎君珂的意料。
岂料纳兰述还是不肯放松,又笑道:“五年啊……五年前冀北王府长子娶亲,你家夫人也去了吧?当时你家夫人是四品郡君,戴的是翠羽冠。”
“公子说的诰命,婢子不懂。”红砚的小圆脸上永远是一本正经的神情,“奴婢只记得当时夫人穿了秋香色松鹤褂子松绿色蝙蝠团寿百褶裙杏黄色绫锦衬裙梳飞凤髻戴珍珠发钗红石榴绢花红宝石串珠坠子黄金项圈左边髻上还笼了个竹丝编的镶玳瑁翡翠缀彩色羽毛的宝冠那上面几根毛怪好看的……”
“停!”纳兰述忍无可忍,“那叫三钿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