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昏昏欲睡？”

“是的，有时候是这样。”

“身上还发痒？”

“奇痒难熬。”

“真实情况是，我恐怕各种治疗方法对凯特琳都毫无效果。她得了不可逆转的肝硬化。”

林恩感觉到一股深沉的，黑暗的力量压在心上。她转过头去，凄凉地望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她望着那架太平梯，望着一棵毫无生气、只有枯枝的树。它似乎死了。她觉得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也死了。

“她今天情况如何？”医生问。

“她今天还好，缓和了一些。只是抱怨说痒得要命。她睡不着，几乎整夜都在抓手和脚，又说她的尿颜色很深。她的肚子鼓胀了，这是她最恨的一点。”

“我可以给她开点用水稀释的药片，帮她排除腹水。”他在凯特琳的病历卡上记了下来。林恩突然间发觉自己变得愤然起来。这能保证什么呢？不过是一张该死的病历卡记录！这些天来他为什么不在电脑上记下来？

“罗斯，当你——当你说已经十分明显地恶化了——要怎样——那什么——我的意思是要怎样——怎样才能停止下来？你知道我的意思，就是逆转。会发生什么后果？”

他从书桌旁一跃而起，向一个从地面顶至天花板的书架走过去。当他转回身来时，手中拿着一个褐色的楔形的东西。他从桌上清出一块地方，把它放在上面。

“这就是一个成人的肝脏，凯特琳的只是小一点儿。”

林恩看着它，她从前用这样的方式已经看过一千遍了。他在一张白纸上开始画出像一大棵花椰菜的东西来。他耐心地解释胆管工作的原理。她听着。但是等到他画完图，作完解释，她也并没有比先前明白更多。除此之外，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问题要问，这对她很重要。

“看来一定有一个办法能把肝功能下降扭转过来？”她问，可是声音里毫无说服力。仿佛她知道，仿佛他们两人都知道，经过了六年，怀抱希望又失望，他们最终明白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恐怕目前的情况是不可逆转了。照格兰杰医生看来，我们面临的只是白白消耗时间的危险。”

“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