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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四日 东京(1)

密使:来自斯德哥尔摩 作者:(日)佐佐木让


十一月二十四日 东京

山胁顺三再次在佛龛前合了合掌。

在客厅尽头的佛龛上,摆放着一位身穿海军军装肩戴参谋肩章的海军军人的遗像。那是一名消瘦脸庞上写满严肃的佐官——大贯诚志郎中佐。照片是他升任联合舰队司令部的战务参谋的时候照的。牌位上就照他的俗名写着大贯诚志郎居士。这很符合他的风格,他毫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妻子真理子也在大贯的遗像前合了合掌。大贯诚志郎中佐的老家在东京的武野藏。家里只有大贯年迈的母亲一个人生活。拘谨的佛室里,飘出来淡淡的青烟。大贯的母亲站在山胁他们的后面说:“山胁先生,还麻烦您特意到来。真是过意不去。”

老太太的身体紧紧地缩在一起,她的脸暗淡无光,双颊上长满了褐斑,头上还剩下几缕白发。据说今年已是七十岁的高龄,不过,口齿却很清楚。

“你亲自过来上香,诚志郎一定很开心,他平日里总说山胁一家就像是自己的亲弟妹一样。”

说着说着,老太太的头就低下了,一直低到额头都快要触到地板上了。老太太平日里一直躺着,今天是因为山胁他们来,才勉强起来。山胁听大贯的妹妹说,老太太自己一个人过,所以才决定一定要来看看的,并且带了一些平时很难见到的干面和羊羹来做祭品。山胁对她说:“我们平日里都是承蒙中佐的照顾。我还有我妻子都是把他当成父兄来敬仰的。本来是应该早点儿过来的。但是只能等到妻子她产后恢复之后才能来。”

山胁出席了刚才在横须贺举办的法事。因为是在横须贺的寺庙里举办的,山胁以大贯的义弟的身份当的丧主。大贯的妻子在他们结婚的第六个年头,因病去世,没留下一子半女,亲戚也很少。出席法事的大部分都是海军的军人。

法事是山胁一个人出席的。当时真理子刚刚生完孩子,不能外出。

现在孩子已经满月,所以真理子一定要来他的老家拜访。刚刚出生的婴儿在佛间的角落里睡着了。

三年前,山胁和真理子结婚的时候,大贯中佐是代真理子的父亲来完成了父亲该做的事。在礼堂里,是大贯牵着真理子的手,走完了那段通往婚姻殿堂的路。真理子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她那美国人的母亲也早在美国的华盛顿去世了。哥哥是海军航空队的战斗机飞行员,在日美开战一年前,受命将零式战机空运往德国,到柏林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因为战争局势扩大,回日本已经很难了,所以他就去了柏林的海军武官事务所工作。出席真理子婚礼的人,除去一些不太熟悉的远亲外,几乎是没有什么人了。

大贯真诚祝福自己的婚姻。山胁还记着当时大贯对他说:“好好待她。这个年代,对于有家室的男人来说,并不是个好年代。所以你要好好对真理子。”

也许,对真理子而言,她早已把大贯当成自己的父亲了。山胁知道,那之后,真理子经常和大贯通信。并且,海军省人事局贴出大贯战死告示的时候,真理子哭了。

山胁和真理子从佛龛前退下来,大贯的母亲看着婴儿说道:“女孩子真是叫人羡慕,不用去打仗。”

山胁也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女儿。他给女儿起的名字叫纯子。等到纯子长大了,成人了,那时候战争怎么说也得结束了。那时候,国家将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社会,现在真是想象不出来。让女子组成部队,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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