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49)

麦考莱英国史 作者:(英)托马斯·麦考莱


这些人自理查德即位第一天起就密谋反对他们的新主人,而理查德和议会之间良好的互动关系加速了这种危机的到来。惊慌和愤怒的情绪弥漫在整个军营中,士兵们的宗教感情和职业感情都被深深地伤害了。好像独立派和长老会派针锋相对,而军队和政府互不相让,军队中不满现状的人和下院少数共和主义者结成了联盟,即便理查德继承了他父亲敏锐的判断力和铁血的勇气,他能否战胜这个联盟也值得商榷。毋庸置疑,在这个紧要关头,他的天真质朴和平易近人都无济于事。他屡次惨遭羞辱却丝毫没有反击的能力。军队利用他解散了议会,然后轻蔑地将他丢在一旁,军队的领导人为了取悦他在议会的盟友,公开宣称解散这届残缺议会是违法的,重新邀请他们组建议会以履行职责。在民众如潮水般的讽刺和咒骂声中,原来的下院院长和成员回到了威斯敏斯特组成了新的议会,军队随后宣布,议会是共和国的最高权力机关。同时,他们还着重强调,从此之后,国家没有首席执行官,上院也不复存在了。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这届议会和长期议会如出一辙,开始了和军队的激烈争吵,这届残缺议会之所以存在是得益于军队的支持,但它却把军队当成攻击的目标。下院的大门再次被军队关闭,军队的领导人组成了一个临时政府,暂时管理国内外事务。

与此同时,民众对军队的邪恶深有体会,而且预见到更大的不幸正在向他们逼近,因此,保王党和长老会派结成了联盟。实际上,一些长老会派成员在查理一世去世之前就密谋结成这样的联盟。不过,直到理查德?克伦威尔下台之后,整个党派才团结一致,迫切地想要恢复王室的统治。在新的朝代中恢复原来的宪政体系根本毫无希望,他们只能在军队和斯图亚特王朝之间做一个选择。那个被驱逐的家族犯下了严重的错误,但他们已经为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长期的逆境当中,他们也一定得到了有益的锤炼——这一点或许只是期望而已。或许,查理二世能够从查理一世的命运中得到教训。为了避免那些可能给国家的安全造成威胁的灾难,人们或许会做出相应的妥协,但或许正是这种妥协导致了灾难的发生。英国政府极有可能将专制政府的弊端和无政府主义的弊端集于一身,在所有的政府中,成为一个最邪恶堕落的政府。如果国家持续控制在一群才能平庸、不知羞耻的君主手中,那将是一件无比糟糕的事情,就像通过军事政变短暂掌权的巴巴里总督一样。兰伯特好像是军队中首屈一指的人物,但不到一年,兰伯特就让位给德斯伯勒,德斯伯勒又很快被哈里森取代。权力频繁地从一个昏庸无能之人的手中转移到另一个人手中,国家就被军队挟持,完全为了军队的利益服务。如果长老会派还是一意孤行不肯和保王党合作的话,国家将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民众自然会怀疑,即便保王党和长老会派联手,是否还能救民于水火?因为国内的民众都对那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充满了恐惧,保王党曾在上百场战役中损失惨重,他们深知,没有人能撼动那铁一般的军纪,他们甚至比圆颅党人还胆小怯懦。

只要军队还保持团结一致,即便那些人心怀不满,他们的图谋和造反也摆脱不了失败的结局,但就在第二届残缺议会解散后几天后,传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无论是渴望自由的人,还是想要恢复君主制的人都为之兴高采烈。数年来,那支可怕的力量驰骋沙场、战无不胜,却最终祸起萧墙,发生了内讧。苏格兰的军队为共和国尽职尽责,在整支军队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他们并没有参与军队最近的行动,而是愤怒地看着其他人胡作非为,这种愤怒类似于当罗马军团在多瑙河和幼发拉底河艰苦征战,却听到禁卫军出卖了整个帝国时的心情。仅仅因为那几个军团驻扎在威斯敏斯特附近,在半年的时间内,他们就随心所欲地扶植和颠覆了数届政府,这是不可容忍的事情。即便是由军队来执掌政府,那么这些在特威德河北岸占据绝对优势的士兵应该和驻守在伦敦塔的士兵拥有同样的权力,他们也有权在政府更迭过程中发表自己的意见。和驻守在其他地方的士兵相比,驻守在苏格兰的军队处事更加冷静,他们的将军乔治?蒙克坚定地反对任何狂热的行动。内战伊始,他就担当起保卫王室的职责,因此被圆颅党人囚禁。后来他前往议会任职,淡泊名利,他之所以在军队中担任要职主要得益于他的勇气和军事策略。蒙克对两任护国公都忠心耿耿,当驻扎在威斯敏斯特的军队首领推翻了理查德的统治,恢复长期议会时,他采取了默许的态度;对军队解散第二届残缺议会的行为也默不做声,因为他行事谨慎迟缓,即使有机会成就丰功伟绩,他也不愿意冒一丝一毫的风险,因此临时政府没有把他看作攻击和防备的目标。蒙克被迫推翻共和国新的领导人,并不是因为他希望借此成就自己的威名,而是出于一种恐惧,因为如果他屈服于新政府,他的安全就更加没有保障。不管蒙克的动机为何,他公开宣称自己是国内受压迫民众的领袖,拒不承认临时政府的权威,率领七千精兵赶赴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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