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托斯的脸上挂着精疲力竭的倦容。长者彻夜工作，没合过眼，赞德感到一阵内疚。

赞德说：“先生，您不该让我睡那么久的。”

泽托斯答道：“据说年轻人似乎比老人更需要睡眠，我要抢你的床用了。那里有两个人腹部受了重伤，孩子，仔细照顾他们。如果他们的肚子开始胀大，就尽快叫我。懂了吗？”

“是的，先生。”

前一夜，将近两百名骑兵在黑暗的掩护下被送来蛇馆。他们都受了重伤，在越过赫勒斯滂时遇袭，同时在从达耳达诺斯长途跋涉到特洛伊的途中饱受折磨。伤员都用颠簸拥挤的马车或马拉的担架运载，不少人死在路上。

泽托斯躺上床，发出欣喜的低吟。赞德离开老人走向院子，大部分伤员都在院子里，他们躺在遮篷下加了垫的陋床上。院里虽然拥挤，却很安静，偶有士兵处理伤口时发出的呻吟或垂死者的喃喃谵语。阿斯克勒庇俄斯祭坛上燃烧着香草，烟雾帮忙驱走蚊虫。赞德看到蛇馆之首玛卡翁和其他三名治疗师在伤员间穿梭。到处都有训练过的仆人忙着带来清水、换掉脏污的床单，并给伤员裹上干净的绷带。

赞德知道哪里最需要他。有机会存活康复的人，会得到治疗师和仆人最妥善的照顾，垂死的人却独自躺在那里。赞德迅速走向最靠近祭坛的那一排。他最先靠近的男人胸前和腰后都受了伤，面容憔悴灰白，死亡离他不远了。

赞德俯身在男人上方，轻声说：“很难过吗？”

垂死的男人注视着赞德的双眼。“我受过更重的伤。你看过游行吗？”这士兵问道，“我听到他们骑马经过和群众欢呼的声音。”

“我看了一眼。”赞德对他说，“赫克托耳穿着黄金战甲，骑士在他身后排成四列。人们将花朵投向街上。”

士兵的笑容消失了。“治疗师，你可以走了，其他人比我需要照顾。”

“要我帮你拿什么来吗？水？”

士兵退缩了一下。“给我多一年的生命吧。”

赞德继续前进。三名战士已无声无息地过世，他唤来仆人挪走尸体。垂死的人看着死者离去，脸色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