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舞蹈结束，舞者慢慢退下以后，大厅中央空了，但激昂的鼓声和高亢的男声仍然在继续。紧接着，给梅雷迪思和格雷琴海象肉干的老妇人蹒跚地走了出来。全场的人都像在祈祷一样，脸上充满了期待。老妇人颤巍巍地走着，如同走在冰冻的雪地上，丝毫不见舞者应有的优雅。然而，当她开始舞动时，一举一动立刻折服了现场的所有人。她依旧是站立在原地，正如先前那些较年轻的女孩一样，但她的舞蹈动作十分一致。她摇摆、转动……一时优雅，一时又像受尽折磨的样子，她的身体灵活得像一条海鳗，爱斯基摩人血液中天生的舞蹈天分被她表现得淋漓尽致。鼓声或快或慢，她的动作都会随之做出相应的节奏变换，但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静。她全身旋转的时候，就好像有一股神奇的能量从她的脚下突然出现，然后从她的手臂和双手散发出去。换句话说，她表现的不只是舞蹈。她的整个动作都好像是在诉说一个我看不懂的故事。突然想起来，我在大学时曾修过现代舞蹈，但是我很清楚即使我再苦练一百年，也无法跳成那样。

随着一阵急促的鼓声的到来，老妇人的身体舞动得也更快了，男性高亢的歌声也达到了一个顶点，现场的气氛也达到了一个高潮，所有观众的眼睛似乎都在发光……然而，一切突然之间又都结束了。

一舞完毕，能量好像突然从老妇人身上消失了，她又成为了只能蹒跚着走入人群的老妇人。没有掌声，有的只是感激以及全场所有人共同的惊叹声。

午夜时分，人们开始慢慢地从市政府大楼散去，外面的世界沉浸在浓重的暮色中。我突然从内心里生出来一些感慨：来吧！该来的都来吧！我对生活在这里充满信心。

我用周末剩下的时间来整理教室。它不仅是教室，也是图书馆。或者说，它既不是教室也不是图书馆。

“图书馆”是两组高架金属柜，塞满了在其他地方肯定会被丢弃的书籍。其中有老掉牙的教科书，也有某一领域里的专业人士才会感兴趣的科学专著以及许多爱情小说。它们没有封面，一看就知道都是书店退给出版商的旧书。

小教室里摆了十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配备有一部IBM 打字机。有十多名学生要上社会学习课程。除非每个人整节课都打字，否则没有空位记笔记，桌子上根本没有空间放得下一本书。唯一的方法是把打字机放到桌子下面。孩子们坐下时，可以把脚搁在上面。

更惨的是校长办公室的窗户，正对着我的教室。我任何时候做任何事情，校长都能看到。

书架后面是秘书的位置，放着一部电话，几乎整天都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