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14)

在黑暗中等待 作者:(日)乙一


她的房子是附近建筑物当中比较大而老旧的两层式木屋,门对着小巷,屋后则是铁轨。两边是以围墙相隔的民房,只有面对铁轨的部分没有围墙,不过房子和铁轨之间的树木也形成一道界线;应该是从父母或祖父母那里继承来的房子吧?走廊的地板和柱子表面带有黑色光泽,反射着从窗口射进来的阳光,好像濡湿了一般。明宏藏身的房间某一角有柱子,表面留有几个已剥落的四角形贴纸痕迹,但是粘胶还附在上头,黏有灰尘和污垢,明宏可以想象躺在面前的她小时候将贴纸贴在柱子上的景象……突然门铃响起,缩着身子躺在暖炉前的阿满有了反应,她站起来,拉开西侧的拉门离开起居室,脚步声朝着玄关的方向而去。

好像有人来访,如果是看得见的人走进屋子的话,明宏就得躲到别的房间才行。算准阿满远离起居室之后,蜷缩了四个小时的明宏首次站起身来,他打开北侧的拉门,走进厨房—刚进入这房子的时候,他就确认过厨房有后门,以备万一有什么情况,他可以从后门离开—厨房比房子的其他部分要来得新,从地板、壁纸、火炉到水池的状况来看应该是增建的。约十坪的空间中央有一张桌子,桌子四周摆放着四张椅子,而东侧的墙边设有水池和几扇窗户。但是窗户外头便是一排茂密的树木,所以看不见任何景色。

靠近走廊的墙上有大型的橱柜,可以看到玻璃门内堆着盘子和杯子,明宏将身体靠在柜子上,竖起耳朵倾听。柜子旁是通往走廊的拉门,现在是敞开的,因此在玄关处交谈的声音可以穿过铺着黑色地板的走廊,以微弱却清楚的音量传进他耳里,是年轻男人的声音。

“我是派出所来的……”

闻言明宏顿时神经一紧!派出所来的人在知道阿满的眼睛看不到之后,立刻关心起她的生活起居,再告知来访的用意;听来好像是在搜寻可疑的人物。明宏顿时察觉自己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阿满并没有任何对警官有用的情报,明宏从她的答复中知道,她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等派出所的人走后,阿满便关上玄关的门。

明宏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将身体从原本靠着的柜子上移开,打算回到原来的地方去。不过也许是太过紧张,不知不觉中把全身的重量都靠了上去的缘故吧?在明宏挪动身体时,橱柜微微地晃动,使得堆放在里头的餐具发出声音。在走廊上走着、正要回起居室的阿满停下了脚步,明宏当即一动不动……她听到刚才的声音了!发现有人入侵了吗?万一她发出尖叫企图寻求帮助怎么办?明宏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走廊上阿满的动静。

突然间,阿满出现在明宏眼前的拉门入口。她踩着安静的步伐走进厨房,走过屏住气息、紧张不已的明宏面前。她的移动使得厨房内的空气随之飘动,轻柔地拂过明宏的脸。事实上,她可以用快得让人不禁怀疑她看得到东西的速度在这房子里走动,明宏在入侵这间房子不到半天的时间里便已发现;但现在她却以十分缓慢、以细察四周动静的速度,一步一步地往前踩踏。

明宏原本很担心她发现他的气息,不过瞧她并没有发出尖叫声没命似的奔逃,而是用手摸索,开始洗起堆在水池里的餐具。这让僵立在厨房内的明宏总算松了一口气,心想看来她似乎还没有发现异状—当他们两人同在一个房间时,走动或活动身体都是很危险的事情,因为她会听到声音,但是当她在清洗碗盘或使用吸尘器时应该就没问题了吧—她可以用和正常人一样的灵活速度来操控水龙头,将沾在餐具上的泡沫清洗干净,明宏利用这空当回到起居室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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