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还活着(2)

一个人,到世界的尽头 作者:(韩)郑镇弘


决不后退

山下的路,即便下雪也不会结冰,而且大山在冰封了一个寒冬之后,当积雪消融时,雪水顺着山势蜿蜒而下,山下的路会变得更加泥泞,甚至超乎你的想象。鞋子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再拔出来,说那是一片沼泽也不为过。

继续沿着山路前行,会看到一条延伸到远方的铁丝网,这里就是法国与西班牙的交界处。沿着国境线继续前行,不多久就出现了一眼清泉。在这里,我干渴已久的咽喉终于得到了滋润,接着,我又吃掉了最后的一小块法式面包三明治。当我把在首尔时准备的海鲜拌饭也一并倒进肚子里后,就像小学时就着水龙头喝水那样,咕嘟咕嘟将泉水灌了个饱。不得不说,生存需要意志。

当我已经在去往圣地亚哥的路上前行了764公里时,终于看到了久违的路标,但它却重新让我认识到了残酷的现实:尽管我已经在生死之路上费尽全力地走了这么久,但事实上这只不过是圣地亚哥朝圣之路的开端。“现在才只是开始就已经如此辛苦,后面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虽然心里这么想,但立刻又下定了决心:无论多苦多累,我绝不会后退一步!

当我喝饱泉水重新上路之后,走了没多久就出现一个画着房子标志的路标,在路标底下还注明了需前行200米。“不是说在奥里山庄和龙塞斯瓦耶斯之间没有任何可以住宿的地方吗?”我不禁疑虑重重。“或许这只是标志前方200米有洗手间?”这样想着又向前走了200米,一座建筑物出现在前方。虽然隔着暴风雪显得很模糊,但我仍能看出那是一间小屋。

按照地图来看,这里应该是海拔高度在1410米左右的拉珲纳山口(Col de Lepoeder)附近的某个地方,距离圣让·皮耶德波尔约20公里。再走近点会发现,这里是遇险者的refuge,即紧急避难所。

艰难不断骚扰我

我推开门走进去,屋里虽然有点脏乱,但一关上门,这个三坪多的地方足以抵挡一下寒风。在门口有一个遇险寻求救助时呼救用的按钮,但我却没有按它。虽然不知道在别人看来我算不算是遇险,但至少我的内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我整个人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自由。

到达这里时已经是下午7点,我决定在这里解决自己的晚饭,但在这之前要先把房间里打扫干净。我用带着手套的手打扫干净了屋子,然后解下鞋带,在窗环和门环之间拉起了一条简易晾衣绳,把湿透的雨衣和衣服搭在上面。

这时有凌冽的寒风从门缝里钻进来,于是我又用塑料袋把门缝塞得严严实实。虽然这里有可以生火的火墙,但里面已经塞满了垃圾。尽管如此,假如能有一根火柴的话,我想还是能点着的。可惜一根都没有,不,是一根干燥的火柴都没有。还好在首尔坐飞机时,我拿了一个很大的塑料袋用来托运行李,现在刚好可以把塑料袋铺在水泥地上,上面再铺上我的睡袋(当时连床垫都没有)。但是,仅用这些根本无法阻挡从地底冒出来的寒气。没办法,我不得不把带来的衣服全拿出来穿在身上,再把背囊展开,在上面铺上睡袋,这样一来,一定程度上阻挡了寒气,让我可以稍稍入睡。但尽管如此,寒气仍不断骚扰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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