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顺康“科场狱”(2)

掌控大清的帝后权臣 作者:任秋平


此时的顺治帝,虽已走出多尔衮的阴影,但家国之事纷繁杂乱,原本极欲励精图治,创建一个优质的官场、考场环境,当然也有不少“泄愤”因素包含其中。可惜既缺乏相应的规范机制,又没有成熟经验可循,仿佛一架失准的天平,廉政与人性化的筹码,始终未能寻求到一个平衡。最终矫枉过正,不计后果的“人治”作用下,伤害了大批知识分子之余,更给反清人士留下了大把的理由和空间。真不知道洪承畴和范文程当年建议的开科取士,到底是好点子还是馊主意!

时光荏苒,半个世纪过去了。康熙五十年秋,地点苏州。辛卯科江南乡试发榜,千余名苏州生员集会玄妙观,推廪生丁尔戬为首,将财神像抬入府学,锁于明伦堂,诗词对联到处张贴,原因只有一个:中试者除十三名苏州士子外,其余多为扬州盐商子弟。科场贿考案件,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康熙自然明白,这金榜题名既然跻身民间“四大喜”,在书生心目中的分量可想而知。比起乃父的刚愎任性,康熙帝在成熟指数、判断力、执行力、用人把控、定罪量刑上,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但此时此刻,皇上心情仍相当沉重,十二年前的“己卯科场”冤情尚历历在目。当时“所中大臣子弟居多”,落第举子心生不平,谩言攻讦正副主考,致二人下狱。康熙帝为此亲自命题复试,结果发现“俱能成文”。而书法、诗才俱佳的副主考姜宸英,已在狱中服毒自尽,令人追悔莫及。科场确如战场,嫉妒、交易成为两大科场“引爆”装置,稍有不慎便是惊天动地、血肉横飞。这次案发影响极大,落第举子们一气之下,将“贡院”二字涂写成“卖完”。四处张贴的对联“左丘明双目无珠,赵子龙一身是胆”,直指主考官左必蕃对舞弊行为视而不见,副主考赵晋胆大妄为、贪赃枉法。目前的态势是两江总督噶礼将带头的丁尔戬等拘禁,准备按诬告问罪。

江南巡抚张伯行等通过奏折反映:副主考官赵晋出卖举人功名,收受贿银高达十万两。正考官左必蕃知情不举有违国法。句容知县王曰俞所荐吴泌、山阳知县方名所荐程光奎根本不通文墨,等于间接将上述考场交易捅了出来。

为查明真相,康熙派出了户部尚书张鹏翮会同噶礼、张伯行以及安徽巡抚梁世勋在扬州会审。审讯中,噶礼、张伯行发生督抚“互参”,彼此刺探揭短。张伯行指斥噶礼得银五十万两“卖官卖法,复卖举人,可谓恶贯满盈”;噶礼也没闲着,否认受贿外,倒参张伯行“七大罪状”,如“性多猜忌,心更糊涂,混行翻驳,不能清理,滥收词状,拖累株连”等,还把张伯行以往的过失也抖落出来。而主审官张鹏翮之子张懋诚时任怀宁知县,系噶礼下属。素有“第一清官”之称的张鹏翮投鼠忌器,亲情占了上风,奏称事属全虚,言外之意就是张伯行无中生有,案情一时竟无法审结。

据《清稗类钞》记载:“清恪(张伯行)与噶对簿毕,出门,以相争而相殴,噶躯雄壮,清恪亦魁梧,噶不能胜,为清恪所踢,踣于地而滚。”巡抚总督竟然拳脚相加,让人想不到的是张伯行文武双全,不但在这次肢体冲突中解了恨,更在后续的几次交锋中反败为胜,让噶礼尝尽了汉官的厉害。后人大多把这件特殊的“案中案”视为康熙奖廉惩贪的经典案例。对康熙来说,这满汉两种力量的对决非常“叫劲”,如何处理,则彰显出皇上对满汉官员的态度及“圣明”程度。

嗣后,康熙帝又派户部尚书穆和伦、工部尚书张廷枢前往再审,结果仍如前议。吏部议复时,也同意穆和伦等人的意见。

虽疑案重重,但康熙还是认为,张伯行居官清廉,操守为天下第一,这样处理“是非颠倒”,令九卿、詹事、科道据实再议。后以两人俱系封疆大吏,“互相参讦,殊玷大臣之职”,以噶礼革职、张伯行革职留任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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